【十九】

我们经过地铁换乘后终于来到预订的酒店，同时递身份证的那刻，我不小心碰到她的手，略显尴尬，明明是标准间，我在紧张什么。

直到前台递来房卡，看她走我也跟着离开，她看了眼手里的房卡，说，“在1810房间。”

“18楼呀。”我脱口而出。

我们刚进电梯，她刷了房卡后按了“18”，然后侧过身来看我。

我嘀咕了一句，“还好是向上的18楼呀。”

她似笑非笑一般地问道，“那要是向下的18呢？”

我知她是故意打趣我，所以也没有回复。但心里还是想了想，向下的？18层地狱吗？不知为何，我想如果曼曦来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会说，我要与她同生共死，大概这是我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只是可惜，她没有问过，我们也没有真的经历什么“同生共死”，说到底，也只是年轻人书本里看到的自以为是的浪漫罢了，何况她与那个姓夏的学长□□又旧情复燃，同生共死的是他们，而不会是我。

老师不再多言，等十八楼到了，电梯门打开。我与她到了1810房，刷了房卡进去。

宽敞明亮的房间，设施齐全，她问，“夕言，你是喜欢睡哪一张？”

我说随便吧，顺手指了靠近厕所的。

她就说好，然后我们各自将行李放下来整理。

因为已经中午，她说，“收拾好了我们就去吃饭吧，年纪大了，我有些饿了。”

我应声，与她一起，我刷了一下手机说，“我看这附近就有一家上榜的蟹黄面馆，不如去试一试。”

她笑笑，说了好，还不忘打趣我，“这么快就搜到了好吃的。”

“哪有，就是随便看到的啦。”

我们按照地图走到那里，面馆确实热闹，但因为时间关系，等待的人数还行，我们取了号，没一会儿便能进了。

我们点了他们这里的招牌蟹黄面和汤包，待一一上餐后，我不禁感叹，“这面吃得真是讲究呀，这么多碟子，不像我们平时吃面直接一碗。”

她弄着小料，也不说话，只是看了看我，然后偷笑。

我承认我刚毕业，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和老师在一起我也不需要太忌讳，毕竟出糗这样的事情，在我初中时候，她应该也见过不少，她都见过我最质朴的岁月，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吃罢午饭后，我们便回房间休息了，学校就在附近，我们联系了那边负责交流的联络人，约好下午三点先过去简单对接一下，那边对接的老师也很专业且热情，我们将明天需要用的电子设备以及音响等调试了一下，一切都很顺利，我们便也不想耽误对方的休息日时间，事情妥当之后，也就早早离开，时间尚早，我们便坐了地铁去市中心随意走走，如游客散步，在外滩一圈拍照打卡，天气也给力，晴朗有风，给老师拍照的时候，风拂过她的发丝，吹起来的感觉真是非常好看，她说也给我拍，我别别扭扭有点尴尬，就说，“不要了吧，我拍照僵硬”。

“怎么了还害羞呀？我看你去广州玩拍的照片不是挺自然的嘛，不然就是担心我的拍照水平咯？”

“哪有哪有。”我也不好拒绝，正正经经比耶地做游客状。

“来来来，美女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吧。”旁边有位一看就是来旅游的阿姨拖着老伴正在等我的拍照点，然后和老师说。

我见老师拍好了，就赶紧让位，他们两个站好后，老师便用他们手机给他们拍了，拍好后将手机递还给他们，阿姨“检查”了一下连连称赞拍得真不错，然后热心地说了句，“你们也是来旅游吧，要不帮你们也拍个合照。”

我刚想解释说不是旅游来着，但老师顺口就答应了说“好”，还递了她的手机。

于是我又站回刚刚的那个打卡位置，只不过……不是一个人了。

可能是为了拍照摆pose好看，她自然地搂了我的腰，我心里突然一紧，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僵硬地挤出一个拍照假笑。

她已经取回手机，我还站在那里发呆，她过来又是自然地拍了拍我的腰，“走啦。”

我慌忙回过神来，她估计嫌我走得慢，刚走两步就回头来，伸手拽了拽我的胳膊，“逛累了？”

“没有没有。”我呆滞得头直摇。

“往那边走走吧，估计有咖啡店，咱们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哦哦。”我继续木讷回应。

“看来体力还得锻炼，这腰细胳膊细的。”她开玩笑道。

我一听，更是羞赧无比，头低得不能再低，她估计怕我这么走会撞上路牌，于是在我们一起走路的频率之中，她再次自然地……牵了我的手。

或者她眼里只是个姐姐照顾妹妹，又或者是老师照顾学生的“牵引”，但不知为何，我心里紧张到不行。

好像——上一次——被“牵手”，还是高二分班——

班主任重新安排座位，由我们按个子高矮，自行在教室外排成两队。那时候曼曦已经提前和我讲好同桌，但因为教室外同学拥挤，我还在队伍后面，她见我不在附近，便找到我，急忙拉住我的手、握紧了以后向前面挤去。

或许是经历太少，所以我一直难忘那次的拥挤人群，惊慌失措、突然发现无可寄托的我，在她握住我手的顷刻间，电流般的暖意瞬间传递到身体每一处罅隙。

…………

那时候高二，被曼曦牵起的时候，是一股“安全感”的心安和暖意，记忆里心跳砰砰，这次也是，心跳加速，但更多的好像是……紧张？

或者是天生的老师对学生的“血脉”压制吧，我想，哪怕毕业多年仍旧难以改掉这种习惯，一定是这样的。

很快，我们看到街边有一家西餐厅，还好还没有太多人，不需要排队。服务员递给我们一份菜单和酒水单，她说这个点也该吃饭了，不如就在这里吃吧，看我也像是走不动的样子。

确实也是，到了餐厅坐着就不想再动，于是说好。

她先看的菜单，大概已经点了一些，然后递给我再看，然后拿起我手里的酒水单。我翻了翻菜单，心想上海的物价是真贵呀，而且还是西餐厅，我看了她点的几道菜，已经价格不菲，便说点的已经差不多了，我也不是太饿。

她就问我喝什么，我刚刚看酒水单的时候，其实一直在看鸡尾酒，那些名字起的特别好听，所以我还挺有印象，便随便说了一个，她就笑，提醒我，“这是酒哦。”

“没事，反正度数不高吧，看着跟果酒一样。”

“也是，既然来了，就尝尝鲜。”她点头，然后叫来服务生点菜，我虽然没有加菜，她还是在原基础上又点了一份小食拼盘，最后又点了两杯鸡尾酒，点完后，她突然感慨道，“我总当你还是上学时候，未成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