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时间在谈天中悄然过去，我们聊了很多往事，以及个人的私事，我提到曼曦，提到我们之间的一些事情，但没有说得太细，她偶尔也带过，简单提了一两句小陈老师，那时候她们是一个办公室，我看着也觉得关系尚好，只是今年入职后，才知道小陈老师后来已经辞职跳槽，具体什么原因老师没有提及，只是开玩笑说了是私立学校工资更高……再看手机已经快9点，她打趣道，“是该送你回去了吧，不然你妈妈该担心了。”

我尴尬地笑，“还好啦，周末可以迟一点。”

“能多迟？”

“额……”

“夜不归宿？”

“这……”

“瞧你，我开玩笑的，”她逗我，“怎么耳朵都红了。”

“走吧，”她拿起账单，我们走出包厢，她走在我前面去前台结账。

…………

之后她送我回家，我们讲好了明天的路线，因为去上海那边要待一个礼拜，本来她想早上开车去火车站，但是我说一周的停车费估计不少，何况我们也没多少行李，于是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决定还是打车去火车站，临下车她把电脑递给我，对我说，“明天早上8点40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我打车顺路过来。”

我推辞说我可以自己去，而且我知道我们其实不顺路，但她最后有些命令的口吻，令我不得不遵照，毕竟那份她是老师，我是学生的感觉又不自觉在心间冉冉升起。

第二天早上我提前就在门口等着，我妈甚是不放心，陪着我一起在小区门口，直到看到车子过来，看到钟老师打招呼，她和老师简单寒暄了几句，我妈才缓口气，只听到她说了什么“钟老师还是这么年轻”，毕竟上学时候替我开过几次家长会，还有什么“夕言才上班还需要老师好好指导”之类……我怕司机等得不耐烦，赶紧打断说火车快开了，才舍得放好电脑关上门，还不忘和我说一句，到了记得发信息。

我和老师一起坐在后排。

“看来还是家中的乖宝宝嘛。”老师打趣道。

我羞死，赶紧撇清，“叛逆着呢。”

“是……嘛？”她语气里带着不信。

我倔强道，“那是，我的秘密多着呢。”

“哦？”

“哈哈，反正我不是提线木偶啦。”我辩解。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毕竟才上班，多注意安全也是真的。”

“嗯嗯，是的是的，这不是和老师一起嘛，妥妥放心。”我笑。

“是吗？”她扫了我一眼，教育起来，“这不行，往往最危险的就在身边，懂不？什么人都不能全盘托出，都要有警惕性。”

“身边吗？”我故意强调，“那倒是求之不得了。”

她自然领会到我的意思，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小声说道，“嘴贫。”

我也浅浅吐了吐舌头，打住了这个话题，感觉也快到车站了，于是我们自然地同时禁声。

…………

经过一系列的入站排队等候，我们终于坐上了高铁，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老师坐在外边。等车开动后，我习惯性带起耳机闭目养神，睡前我看了一眼老师，她正在刷手机看新闻，我也没有打扰，自顾自闭起眼睛。

我挺喜欢在短途的时候听音乐，大约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最好，在列车行驶中，感受音乐，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大约是停了，突然少了行驶感，加上有人上车，我才缓缓睁开眼，因为忘记带U型枕，突然醒来感觉脖子不适，刚起来想要揉揉，猛然发现竟然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老师的肩上。

我赶紧一个激灵跳开，连声说不好意思。

她倒是很淡定，“还好，也就靠了一小会，看你睡着了，不好吵醒你。”随后又打趣道，“还是年轻人的睡眠好。”

“老师睡眠不行吗？”我随口一问。

“有时候不行，特别是离婚前那段时间，夜里常常失眠。”她说道。

我心里一紧，真是，怎么又提到这个话题，真是怪我乱说话，问这个破问题，我很尴尬，支支吾吾不知道用什么话题盖过，但这窘态自然逃不过她的法眼，“现在好多了已经。”她笑，随后又说，“就是我有些认床，不知道这次在外地是不是又会失眠。”

“认床吗，”我回想了一下我自己，“我好像还好，都能睡得着。”

“真是令人羡慕呀。”

“哦对了，我们今晚是睡标间吗？”我突然想起来，问道，“一人一间会不会睡眠质量好点？失眠概率小点？”

“那住宿就超标咯。”她笑，然后说，“没事的，数数羊就睡着了，我倒是怕你不愿意和我一间。”

“怎么会。”我赶紧说道，不过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我也就是和家人出游过，好像上班后，唯一的一次共同住宿也是和曼曦一起，而且我们还不单单是普通的“睡觉”关系。这次要和老师一间房，竟然有些许期待和紧张，同住一间房，虽然是标间，但这应该算是比较“隐私”的社交了吧，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老师一起出差，并且住同一间房。

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有股邪恶的念头升起，我赶紧用理性来打住、打住，真是的，我在乱想什么。

我不自觉摇了摇头，想使自己清醒，但这举动倒是令老师误会了似的，结合她方才的话，她说道，“不愿意和我一间呀？”随后故意长叹一声，“哎……”

“不是的不是的，”我又再次摇头，怎么感觉自己还没睡醒，一直在犯傻，“刚刚摇头不是想这个。”

“哦？那是想什么？”

“额……”那份邪恶念头自然难以启齿，我倒是聪明了一回，猛喝一大口水压压惊，然后故作淡定解释道，“刚刚睡僵了，活动活动颈椎。”

“也是，”她也摇了摇胳膊，“快了，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随后她站起来，拿了我的杯子，说，“我去前面倒点水，顺便走动一下。”

“嗯嗯，好的。”我点头，心想，真是又麻烦老师了，看了一眼手机，离到达上海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全身的神经也都被调动起来，期待值拉满，这哪里像是出差，明明就是一场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