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的经历就像一个圈,总之在不出一个月又要入院的时候,刘景寻又出院了。
小孩脑子应该没有问题,刘景寻总算是松了半口气。卧床的时间总共快达到总时长的四分之一。
于是无可避免的是,睡多了就更容易累。从医院回去的路上他托着腮打瞌睡,江清瑜很乐意地借了他一个肩膀。
轮椅又上岗了。
江清瑜上次断了两根韧带,这次好歹只有一根复发了。国内的医生大多推荐保守治疗,他便借此机会明目张胆地在齐怀邈眼皮子底下和刘景寻贴着。
齐怀邈自然气得牙痒痒,但刘景寻看起来似乎也更乐意被江清瑜贴,他也没法提出异议。
他出院回家,高兴的还有卫英韶。
那茬小葱这时候已经过季了,现在冻在冰箱里。卫英韶便端着葱油饼笑嘻嘻地往他家跑。
这次和他一起来的不光是迟迟,还有位不速之客。
“你好。不欢迎我?”
“并不。我根本不认识你。”
女人哼笑一声,把迟迟举起来:“现在我有你们家通行证了吗?”
“但你要进来我也懒得拦。”
她抱着迟迟狠狠亲了一口,留下一个红棕色的口红印,顺手带上门把司机等人关在外面。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谢,谢江篱。迟迟的干妈。”
“刘景寻。幸会。”
迟迟笑得直打滚,卫英韶抽了张湿巾给她擦脸。
“您有什么事?”刘景寻指指身前圆润的肚腹,“我恐怕没精力待客。”
谢江篱纳闷:“我还以为你会很乐意跟我交往。”
刘景寻冷笑:“上一个这种心情的是齐怀邈。”
谢江篱立刻往后一坐:“我和你没结果。”
“……”
“好啦,她就是来看看你。本来我们说今天出去跟几个人一起打牌的,你回来了我就来看看。她就跟着来了。”
谢江篱思索:“我怎么感觉你的名字好熟悉?”
刘景寻正要招呼管家送客,谢江篱说:“你跟林央很好?”
“林央?”卫英韶思考,“林小姐吗?你记混了吧?那是他兄弟,叫刘光寻的。”
“她跟刘光寻好?”谢江篱像被最爱的妈妈亲喂了一口屎一样,“我虽然对你家卫董没什么好脸色,但孰是孰非我还是能分清的吧?两边都告起来了。”
“诶?”
卫英韶堪称纯净地看向刘景寻。
“老娘那天下午点了六个Alpha,”她思考,延迟捂住了迟迟的耳朵,“还没开始呢,她就打电话跟我哭上了。”
卫英韶竖起手指认真对迟迟说:“好孩子不可以学哦。”
他转身对着刘景寻的肚子:“虽然不知道你是被点的还是点人的,但是你也不可以学。”
刘景寻:“……”
谢江篱越回忆脸色越奇怪:“你是个圣母?”
刘景寻无奈:“我跟兄弟两个搞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无性繁殖?”
谢江篱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看看卫英韶,又释怀了。
卫英韶:“……”
他拿出官方说辞:“我是童养媳。”
“这屋里有谁不知道情况,你骗新来的呢?”
卫英韶哼哼着把女儿抱回怀里。
“所以你是跟我那小公主掰了啊?”谢江篱说,“她不会是深柜吧?”
刘景寻护住肚子:“别吓我。”
“你又不吃亏。没准出了这事,你跟她家里人说她喜欢的是你,他们还能高兴一点呢。死老三现在整天愁眉苦脸跟夺舍了似的。”
刘景寻目移。
谢江篱嘶了一声:“这事跟你也有关系?”
“她哥哥那天喝多了,可能比较冲动。”
空气安静。
卫英韶一看谢江篱那表情就知道她大脑在乱转,连忙拉住她臂弯:“想什么呢你!无非是林……林老三不知道内情,所以冲动了。”
谢江篱大为震撼。
“哥们你魅魔啊?真喝多了还能有事?”
卫英韶捂她嘴:“姐姐,亲姐你别说了。”
谢江篱把他的手掰开:“所以你老公把他揍了?”
“怎么可能是这种原因!姐你这种想法得改,怎么能什么都扯到这种事上?”
“我要不是见色起意的人还能有你什么事?我就是看你小脸蛋漂亮才跟你这么好的。……呀,卫董你什么时候来的?”
卫英懿神色复杂:“我难道来得不是时候?”
刘景寻像是原始人看见了第一个学会钻木取火的同伴,感动道:“你来得正是时候。”
“打扰了。我以为齐总这时候在家。”
“他今晚有会,要晚些回来了。有事需要我转告吗?”
卫英懿摇头:“我陪小韶和迟迟坐一会,你介意吗?”
刘景寻更加感动,摇头如拨浪鼓。
卫英懿坐下之后,卫英韶和谢江篱明显拘谨了些,气氛有点冷场。
卫英懿暗暗叹气,找出话头:“今天合璧——就是辉成的二公子,我高中同学,找我吃午饭。他说他父亲和齐董见过面了,听说我们两家是邻居,还让我问上次那块牛肉怎么样。”
刘景寻僵硬。
他那次吃撑了食不知味,这是可以实话实说的吗?
“可惜了,我们家厨子处理得不大好。”
卫英韶嘬腮忍笑,惨遭谢江篱美甲戳大腿。
“有什么好笑的?”
卫英韶看吊灯:“这么说吧,我上次见到他姐姐才知道赵合璧是合字辈的。”
谢江篱看天:“你家吊灯不错,很有设计感。”
卫英懿扶额。
刘景寻愣了一下,默默伸手捂住迟迟的耳朵。
迟迟:“?”
“没事,玩吧。”
卫英懿叹气:“如果可以,你习惯就好。如果放在八年前,我也很难想象小韶会和朋友讲黄段子。”
卫英韶双手合十:“没有其他意思,对竟品公司老二的纯恶意。”
“下回他拉你出去交流技术,你也这么干,他就不会惦记给迟迟换个爹了。”
卫英韶诚恳:“他当年念书的时候和我哥也是王不见王,对竞争对手的老婆有意思也算正常,体谅一下。”
谢江篱呵呵。
卫英懿长叹一声,严肃地抖落更重量级的东西:“他总是给他二哥背锅已经很惨了。明明是三公子,天天被人说成是搞仙人跳的那个,上次还差点掉了一个大单。”
“年纪上来了、有钱了才会开始惺惺相惜。”卫英韶深情地说,“他刚回国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每天因为和辉成竞争气得牙痒痒,背地里还偷偷骂,骂完他就开始小声挑各家房地产商户型设计图的刺。我耳机不光漏音哦。”
卫英懿看吊灯。
“而且你不光挑刺,你还偷偷买。”卫英韶深情地拍他大腿,“小齐总这么有钱,你有很大功劳啊。”
“谢谢。”刘景寻诚恳地说,“如果你以后真的很后悔也不嫌弃,可以尝试说服齐怀邈让孩子入赘。这样两边的钱又合流了。”
卫英懿默默说:“我不是偷偷买的。”
阿姨从餐厅出来,询问刘景寻晚餐的安排。迟迟已经混熟了,一溜烟跟着她跑进厨房试菜。
卫英韶终于有感而发:“你有火没地发的时候可以X我嘛,不要花钱啊。”
“……”
“话说回来,你和我那个小姐妹到底什么情况?”
回马枪杀得太远,刘景寻愣了一下。
谢江篱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睡过没?”
刘景寻狂乱摇头。
“第二,经济纠纷有没有?”
刘景寻仔细思考,然后摇头。
“第三,道德观念相差很大?”她自问自答,“我感觉你这人不像。”
“所以?”
“所以你们他妈……妈的小毛衣可真可爱啊。”
迟迟攥着一个大鸡腿一边啃一边往卫英懿身上贴。
卫英懿把她抱起来。
谢江篱继续问:“那是什么毛病?”
“她有点蠢。”刘景寻说,“我受不了蠢人。”
谢江篱一哽。
“行吧,我承认她不聪明。”她费劲地说,“那怎么她对你评价还很高似的?”
刘景寻诚恳地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江清瑜和齐怀邈不能直接扔了我一样。”
谢江篱再次上下打量他。
“那你知道如果她胜诉,你家里会面临巨额赔偿吧?”
“我知道。”刘景寻说。
“你和那两个人都没结婚?”
“我不愿意和他们结婚,他们也都不愿意我跟另一个人结婚。”
“你哥,虐待omega、(强)(奸)未遂,关进去至少十年起步;你爸进去……”
她愣住:“不对啊,你爸进去干什么?”
“纵容、协助他人故意伤害,算是从犯。实施对象是omega所以会重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终生监管。”
“……你学法的?”
刘景寻谦虚:“并不,只是对相关法条小有研究。”
谢江篱立刻生出敌意:“那你怎么打算?”
“看法院判决。这件事我当下已经做到极致了。”
“那你是准备尽全力胜诉了?”
“不然?不胜诉的官司不就是浪费钱和资源?”
谢江篱嗤笑一声,站起来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也是个伪君子。”
刘景寻意外:“我什么时候成的君子?”
她心头一哽,眼见就要夺门而去,刘景寻却恍然大悟般叫住她:“谢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我知道真心不值钱,但她拿真心对你,你就一点动摇都没有?”
这下卫英韶也听懂了,站起来拉她。
谢江篱又惊又气:“你也这样?”
“可提出虐待omega罪名诉讼的不是林央,是我让齐怀邈找人代理的。”刘景寻说,“挨打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