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接受了黑暗,也试着接受许眠的死亡。
他看着那两人关系越来越好,成为男女朋友,见家长直到结婚。
透过镜子他看着那人穿上了白色的西装,头发梳得整齐,面上更是笑脸盈盈。
赵辞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两人如何幸福,可是没办法他的灵魂好像被揉成一张纸丢进一个铁盒子里,晚上那人睡觉他便能进入休眠,那人醒来时他的双眼就好像被别人用手撑开,孤独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头发上沾着的小片的银色飘带被拿了下来,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手中的东西心中只觉得好不真实,这么久了它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新身份,知道怎么为人处世,懂得爱。
咚咚
镜子倒映着“赵辞”脸上的笑容,他并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声,“进。”
“我给你补个妆吧。”来人拿着一个小型的化妆袋,脸上的表情被帽子遮住看不出什么。
这模样让人觉得奇怪不免警惕。
“赵辞”通过镜子观察着化妆师的动作,只见他伸手探进袖子摸索着。
只觉一阵寒意袭来,“赵辞”猛然回头肢体比脑子先有了动作。
那把刀就停在离腰间的两厘米处,他忍着痛意抬头便看到了化妆师狰狞的面容,那张脸他见过,停车场、学校门口还有电梯上,难怪总能遇见原来一起都是有预谋的。
鲜红的血液从掌中的划痕处流出,一滴一滴地把纯白的西装污染。
那人见他挡住了便赶紧松手,转身抽起旁边的椅子狠狠砸下去,手上的肌肉紧绷着足以看出他对赵辞的怨恨。
他要把赵辞毁了,他要在赵辞最幸福的日子里把他推向地狱。
“赵辞”来不及躲避,只能用手护着头。
一下、两下、三下。
周逸把心中的愤恨全都聚集与拳头上。
刚开始身下的人还在反抗着,这会却静静地躺着生无可恋地睁着眼,等待拳头的落下。
周逸意识到了不对劲,手臂在空中停顿着。
“赵辞?”
赵辞没理他把头偏向一边继续沉默。
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跟之前在学校一模一样。
周逸叹了口气,有遗憾又有些许庆幸,他站起来伸手看向赵辞,见他没有回应周逸踢了踢他的脚,“起来。”
“你还是杀了我吧。”
反正他也不想活了,也许这一刀能真正地终止他的生命。
“然后呢,你这样做许眠会活过来吗?”
他是在劝赵辞也是在告诉自己,他死了兰若景就会活过来吗?这句话他问了自己无数遍,心中对那个假赵辞和简可语的怨恨愈加强烈。
这场灾难的源头更加该死。
优美的音乐声响着,两人默契地对上了眼,同一个想法在心中涌起。
现场仿佛是花的海洋,十几根纯白的柱子托着一个巨大的白玉盘,白玉盘的中间和周围都是花束,红的、粉的、紫的慢慢地慢慢地飘落,落到满地的白色花瓣中。
一串一串珠子被串联在一起形成一道亮晶晶的帘幕,在远处模糊地看到新娘子窈窕的身材,一片一片花瓣落在白色婚纱上,落在她的皇冠上,裙摆软得像一条灵活的鱼,在音乐声中游来。
看着她越来越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赵辞和一边的周逸对上眼看到对方点头,只能忍着心中的不适对简可语展开笑言。
简可语看着他,从那身纯白的西装到英俊的脸颊,因为这一刻很珍贵,每一处她都想刻在回忆里。
在悠然的音乐声中,她看着赵辞取出那枚戒指,缓缓走来。
可她的满心期待落空了,她看着腹中插着的刀,眼中满是痛苦与不可置信,赵辞不应该随着许眠的死亡消失吗?
她躺倒在地上满手都是鲜血,颤抖的身体无声地呜咽。
明明差一点就幸福了。
简妈看到这一幕疯了似的跑上来,这已经是她最后一个孩子,她已经承受不了这么重的打击了。
赵辞趁着这一刻也给自己的脖子来了一刀,倒下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笑意,他终于解脱了。
周围乱成一团,周逸冷静的走出大门,进入电梯后按下最高的楼层,在走廊的窗口处一跃而下。
一场浪漫的婚礼现场,一对新人,三具尸体上了当地的新闻头条,有人说是因为情杀,也有人说那男的本来就是个神经病,传成什么样的都有。
真相嘛,知道的人都死了。
………………
已经入秋,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天气还是炎热的,窗户紧闭着把带着热气的微风挡在外边,室内开着空调,舒适的温度只想让人睡得更沉些。
只是床的吱吱声,窗外的欢呼声,还有叫喊声,非要把人催醒。
仔细听宿舍里还有着小小的抽泣声。
床上的人睡觉有些不老实,薄薄的被单盖住腰间,头歪向右边 ,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乖巧的放下。
他迷迷糊糊的半醒不醒,鼻子吸溜吸溜脸上满是眼泪。
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场景,他都看到了,赵辞一开始明明是往他这边来的,可最后为什么又反悔了。
一只手伸进床帘想把里边的人摇醒,冰冰凉凉的手接触到皮肤,成眠下了一跳赶忙坐起,整个人都清醒了些。
他打量着周围,床帘有些透光,床尾有一张桌子,上面的东西不多摆得很整齐,床垫和靠垫都是软的,手掌撑着床垫会有些许凹陷。
他有些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但他能肯定的是这不是他原来的世界。
他还在哭着,擦了一遍又一遍眼泪根本止不住,抱着双臂一个人往角落里缩。
“你怎么还不起来,要不是看到你的拖鞋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床架有些摇晃,床帘被掀开,露出一张俊美的人脸,他的头发有点乱,眼睛眯着艰难地睁开。
兰若景!
成眠第一眼便让出他,所以这里是……
一段段记忆来得太急涌入脑海中,成眠想起来了,大一新生昨天和今天来报名,而且这还是他和赵辞第一次见面。
“眠眠,你怎么哭了?”
成眠脸上的泪还来不及擦干,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要掉不掉,眼睛有些红,一副怜兮兮的模样。
“我做噩梦了。”
“梦都是相反的,没事的。”
看到成眠准备起床,兰若景实在困得厉害打了个哈欠躺回自己床上又睡了过去。
外边即热又吵闹,教学楼的大厅有两个人还在吵着,谁也不愿意去接待新生。
“就昨天我去接待了吧,一天给他们提了十几二十个行李箱,手臂酸痛得都不像自己的。凭什么今天还得我去。”
虽然说她长的比一些同年龄的男生还要高,又剪着短发,可她终究还是个女孩子。昨天顶着太阳走来走去,她的皮肤都好像黑了一个度,那脑袋在太阳简直要热得爆炸。
反正她今天是不会再去了,谁来说都没用!
特别是面前这个小绿茶!
“学姐对不起,怪我昨天感冒了,这几天又来着月经,真的很难受,我不是非让你帮我的。”
她这样的女孩子确实很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柳筱少说也有175,旁边那姑娘又有些瘦小,看柳筱时还得仰着个脸,她的脸像巴掌大小,脸上皮肤细腻没有坑坑洼洼,眼里的泪要掉不掉。
身旁还有一人揽着她胳膊,长得比她高半个头,也是这组的组长,交换工作这件事是她提出来,只是没想到平时爱干活爱出头的柳筱这会却不乐意了。
“你这样子吧,反正也就早上人多,你就干一上午下午你就不用来了,好吗?”
“好你大爷!我宁愿搁这坐一天也不愿意出去晒一上午。你跟她那么要好你怎么不跟她换,别老想着给我安排这安排那。”
“我这哪里是……”
“哎哎哎,你要是不想帮她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她不是病了吗,干脆请假得了。”柳筱看着组长两人,眼珠胡乱滚动着嘴角微微下撇,嘴上更是阴阳怪气,“那她总不能又想要学分又不想干活吧,那也太不要脸了。”
平日里那沈惠颜就摆着组长的架子使唤人,之前那些活不算累她倒是能干,还真让人以为她好欺负了。
看到沈惠颜发火柳筱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耸着肩膀站在那贱兮兮地听着。
“你不愿意就算了,怎么可以说这么毒的话。”
“是咯,我毒你人好,行了吧。”
周围的都在看热闹,毕竟他们也看沈惠颜不顺眼,有人出头不好吗?
天气燥热把柳筱心中那股气给拱了上来,她双手叉着腰,趁着新生还没来,今天她非要把压在心里的话全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