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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母女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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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任命赵璇一事,不仅引起了朝廷和后宫的注目,更在赵家内部掀起了一阵汹涌的暗涛。

赵婧受赏之时尚在淮安盐场,距京都建康四百余里,顺水行船需要将近四天。她年前就远赴淮安主持大局,过年也不曾归家,直到这次盐改试行初见成效,才得以回京亲自禀报。

皇帝好像特意留足赵璇和母亲争论的时间似的,叫她正月三十一日才赴任就职。二十九日傍晚,赵婧甫一抵京,来不及涤尘去垢,便立即直奔宫中复命。

融融灯火下,殷洛手里捏着赵婧之前呈上的奏折,抬眼见对方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禁叹了一声:“盐改之事委实劳心耗力,赵曹监瘦削了不少。”

赵婧身形依旧挺直如松,正声道:“臣惭愧,不敢言苦。”

“哦?”殷洛闻言眉梢微微一挑,“你的折子朕和太皇太后都已经看过了。自去年十一月淮安盐场和东阳亭两地试行新盐法以来,三个月内,盐产量高达十二万石,缴纳押运盐税六万两,私盐贩卖案件少了七成。这么大的功劳,你是其中的首揆,惭愧在哪里?”

赵婧微微欠身,不苟言笑道:“臣不敢居功。盐改之事虽小有起色,但仍有不少困难亟待解决。东阳亭盐场官仓亏空三成,私盐贩子与漕帮勾结,臣核查无误后,依律斩首二十七人。”

殷洛面色如常,唇边笑意淡然:“这件事曹监也已经禀告过了。朕和太皇太后既然委你重任,给了你处置盐政乱象的权力,就是相信你的判断。小私盐贩子不足杀,大私盐贩子理应杀,漕帮该剿,官场该清,你此举并无错处。”

“仰赖陛下明鉴,但臣所虑者,不止于此。”赵婧从袖口取出一本折子,笔直地双手呈上。她的语气虽然严肃庄重,但一眼看去所呈奏折并不厚重。

殷洛伸手接过,边垂眼扫视着,边说了一声:“赵曹监直说便是。”

赵婧微微垂目,语调冷峻道:“臣赴任以后,淮安、东阳亭两处盐场虽已整顿,效率和产出都有所增益,然盐工生计还是分外艰难。去岁暴雨冲垮盐田,盐工发生暴动,虽然已经很快平息,但到底根源未除。臣查访得知,各处盐工月俸不足养家,且常遭工头克扣。臣虽然已严惩贪腐,但暗地里定还有更多力所不能及之处。长此以往,恐盐场会再生事端。”

赵婧所奏之事,正是去年八月发生在淮安盐场一场的骚乱。事情虽然不大,地方县官也迅速将民情安慰了下来,但到底是一处病疮。还是殷洛登基以来面临的第一处病疮。

殷洛抬起眼来:“那赵曹监以为?”

赵婧沉声道:“臣请增设盐工抚恤银,按月足额发放,并设立专门机构,专职监察盐场贪污克扣等不法行为。此外,臣建议还要在盐场附近增设医馆、学堂等设施,以利盐工生活,稳固盐场秩序。”

殷洛合上奏折,略一沉吟,问道:“监察机构可以设,医馆学堂也可以建,但这抚恤银……是以什么名目给的呢?”

赵婧略微一顿,殷洛微微一笑,语气带几分调侃:“盐工辛苦,按照当地的生活标准增加俸禄即可。抚恤银虽然名义上好听,但要是被朕的其他工匠奴婢们知道了,恐怕不会依朕。”

赵婧自然躬身:“是臣欠考虑了。”

“无妨。”殷洛一笑而过,接着问道,“依照如今的形势,朝廷若继续严查私盐、追缴漏税,赵曹监,你预计国库每年能增加多少税银?”

赵婧不曾思忖,答道:“回陛下,只淮安、东阳亭盐场两处,每年增幅应有一百万两。”

“那这款项就分出一部分,用于建设你方才提到的那些设施吧。”殷洛颔首,吩咐道,“此事便交由工曹与礼曹协同办理,你回头联络礼曹监,尽快拟定一份详尽的章程出来。”

赵婧躬身应是。

君臣二人就盐改一事又探讨了片刻,方娴过来换灯芯,灯光微微摇曳,殷洛才像是反应过来,敛眉笑道:“天色竟已这般晚了,朕居然毫无察觉。”

赵婧道:“陛下辛苦。”

“赵曹监才是真的辛苦。”殷洛关切道,“曹监久未归家,想必家中有人正翘首以盼,朕便不多留你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赵婧欠身一礼,口中道:“臣多谢陛下体恤。”

只是待转身欲走之时,皇帝忽然又开口叫住了她:“赵曹监。”

赵婧停了一下,重新回过身:“臣在。”

“曹监的小女儿后日就要到演武场任职了,裁造署已经做好了官服,不知道合不合身。”殷洛微笑道,“若是不合身,叫她自己拿去改也就是了,不必着急。”

赵婧默了一瞬,面色不变地应下:“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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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婧出了宫门,几个奴婢已经驾车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大人终于出来,连忙递上了手炉。赵婧坐进车厢,阖眼问道:“二小姐呢?”

管事答道:“小姐正在大人的书房。”

赵婧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亥时末,赵婧穿过长廊行至书房门口,屋内灯火通明,烛光透过门缝洒在廊下,照得地面微暖。她脚步未顿,管事已然心领神会,悄然叫走了守在门口的侍卫。

赵婧推开门,只见一人背对着门口跪在地上,身影挺直,一动不动。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叫了一声:“母亲。”

赵婧没有说话,从她身边绕行过去,坐到了桌案后面。

她不开口,赵璇自然也不再出声,蜷了蜷手指,仍然直挺挺地跪着。

赵婧缓缓地喝了几口凉透了的茶,半响,才平静地说道:“去找张晴将你的双腿打断,后天不必去任职。养得半好后向陛下请辞,说自己不良于行,再担不了这样的军职。”

赵璇愣了一下,忙道:“母亲!女儿想去试试。”

赵婧没有理会她这句,只是问道:“上一任巡场校尉坠马瘸了腿,太皇太后刚选中了继任之人,尚未下旨,皇上便挑中了你去赴任。你说,皇上到底是如何看待你的?”

赵璇听出母亲话中的意思,抿了抿嘴,只能道:“……陛下的心思,我无从揣测。”

“我看你是太清楚了,只是肆无忌惮。”赵婧沉声道,“等你伤好后,也不要在京城待了,去怀源县做个文书吧。怀源县令是赵家的学生,她会仔细教你。去吧。”便不想再看她。

赵璇跪地闻言,不由用力咬了咬牙,半天仍是没有动作。赵婧双眼与之对上,语调低了下来:“怎么?你还是想去?”

“……母亲。”赵璇的身体微微前倾,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定地说出,“是,我还是想去。女儿从小就没有什么大的志气,一心想要舞枪弄棒,驰骋疆场。我耐不住性子,也做不来什么文书。”

赵婧的声音冷冽而低沉:“演武场巡场校尉这个位置,多少人在盯着。你不是禁军出身,又从未从过军。赵璇,凭什么是你?”

赵璇张了张嘴,没能说什么话反驳。赵婧淡淡道:“赵家护得住你一世,护不了你每时。侍卫亲军藏龙卧虎,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悍将。你以为是皇上的任命,你的下属就会信任你,同僚就会真正尊重你?别说是管理演武场,你连自己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

赵婧是地方实务出身,几问下来,不怒自威,鲜少有人能扛得住。

但赵璇这几天以来一直在想着此事,此刻并不想退缩,而是说道:“母亲,您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想过了。我知道我担不起校尉的职责,也从未想过去担这个重任。但陛下金口玉言,我既然进了演武场的大门,哪怕不堪重用,也可以留下来做一个普通的士卒。我不怕吃苦,只怕无苦可吃。”

赵婧定定俯视着她,凝起眼神,发问道:“天枢令的亲孙女,我赵婧的亲女儿,这样的身份,你却甘愿到泥泞中摸爬滚打?”

赵璇轻呼出一口气,还是摇了摇头:“母亲,女儿羞愧。但我深知自己没有那个才能,实在不想入朝为官。官场之事太过复杂,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更喜欢过那种直来直去的日子。哪怕军中举目无亲,只要能依靠自己的本事向上爬,我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赵璇,你不是不想入朝为官。”赵婧的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直直地注视着她,静静地总结道,“你是不想顶着赵家人的身份入朝为官。”

赵璇呼吸一滞,不敢回答。

“太祖开国,赵家几乎是孤注一掷,牺牲了多少年轻优秀的子弟,才终于站到了潮峰之上。而潮峰上风头无两,诱惑无尽,却也危险无限。你以为赵家权势滔天,是佞臣,你母亲我,也是一个奸佞。”赵婧微微停顿,目光如寒星般直视她,“赵璇,你身为赵家人,身在赵家,心却不喜欢赵家,只想远离纷争,做你所谓的清白人。你以为你的心思,就没有人知道吗?”

赵璇身体一颤,在逼问之下几乎一窒,但还是鼓足勇气,低声道:“母亲,我敬重赵家每个人的付出,也理解每个人对家族昌盛的决心。只是一辈子都在权谋中挣扎,每日都要多思多想,处处算计明争暗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可过的呢?”

“你以为军中就干净?照样是刀光剑影,处心积虑。”赵婧冷冷道,“不如试试如果没有赵家的荫庇,你从一个底层的小卒爬起,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凭借本事出头。等你做到了,再来和我讨论赵家干不干净也不迟。”

“可就算出不了头,当一辈子的小兵小卒,又有什么不好呢?”赵璇反问道,“日出操练,日落归营,兵戈不息,戍守无怠。手中银钱无需多,能喝酒买肉足矣。母亲,我从不求位极人臣,官至三司,也达不到您的要求。我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能够安安稳稳地睡觉,已是人生大幸。”

赵婧沉默了半响,才缓缓问道:“你是说,待在赵家,竟让你忧思至此,连觉都睡不好了?”

赵璇垂下头,不能承认,但也没有反驳。

赵婧目光如炬,定定地凝视着她。

赵璇九岁那年,曾被几个幼龄的同窗围着扔小石子,骂她“奸佞之家,奸佞之女”,吓得赵璇哇哇大哭,也从此不肯用心读书,不必长大后也成了个奸佞。

赵婧本以为她只是年幼稚嫩,成人了也就好了,可没想到,如今十年过去……

赵婧闭了闭眼睛,嘴里轻轻地吐出一句:“废物啊。”

赵璇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你明知陛下是要算计你,算计赵家,可为了你那不值一提的痛处,为了逃避身为赵家人的责任,竟心甘情愿地凑上去任人利用。”赵婧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定声问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天真荒唐到这种地步。赵璇,你真是我赵婧亲手养出来的女儿吗?”

赵璇的眼眶在听到那声“废物”就已经有些发酸,此时听到母亲再问,半天都不说什么话来。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攥起双拳。

“那母亲想要什么样的女儿?” 赵璇目光一瞬不瞬,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像赵煜那样性格的吗?”

赵婧双眉一蹙,听赵婧继续问道:“赵煜听话不问事,手段高明,和陛下只同窗过一载,便成功入宫封后,甘心拿自己当赵家掌控朝局的棋子。母亲,只有这样聪明的,肯为赵家牺牲一切的,才配是你的女儿吗?”

“你以为赵煜能当上凤君,是赵家的布局吗?”赵婧拧起眉头,冷声道,“你错了,是他自己千方百计要入主凤仪宫,背后不知道算计了多少人。你以为我喜欢他,以为他听话懂事,是颗再好利用不过的棋子?倘若赵家真的出事,他比你更帮不到赵家任何。赵璇,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还会嫉妒赵煜。”

赵璇咬紧牙关,不肯承认,只道:“母亲,我知道以我的出身,借助家族势力能够轻而易举地往上爬。但,女儿哪怕是去军中当个马夫,也会比待在前朝被所有人敬畏满足得多。赵家已经出了一个赵煜,不必再出一个赵璇了。母亲,后日,女儿必定会去赴任。”

赵璇说罢,欲站起身离开,但心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苦涩的愧疚感,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反抗母亲。但赵婧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淡淡说道:“你今天出了这扇门,赵家便再也不会管你。”

赵璇身体一僵,停住了动作,怔怔地看向母亲。

赵婧合了合眼睛,漠然道:“赵璇,这些年来,我训斥过你,鞭策过你,放任过你,所有的方法都已经试过,你还是如此,我已经教不了你了。既然你心意已决,赵家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从此以后,只当没有你这个人,生死不强求。”

赵璇呆呆唤了一声:“母亲……”赵婧已经合起双眼,不再看她。

她愣愣地又跪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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