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议事结束，计灿才有时间凑过去询问大师姐。
“师尊怎么没来这次议事。”
路栎摇摇头，回：“我也不知道，自从白日里看见师尊后到现在就没瞧见。”
“那过会我去后山瞧瞧。”计灿想着最迟明后日就要启程回魔界，临走前如果可以她还想再见师尊一面。
“小五，你当真还要再去魔族？”路栎蹙眉担忧道。
她在刚刚议事的时候就想问了，谁知小五也没拒绝反倒应下，让她不好开口说话。
计灿点点头，毕竟她本就是为了找见那位术修前辈才应下前往魔族的命令，上次没有寻到这次可不是要再去吗。
前几日钻了牛角尖，总想着不愿意回去，也只是因为自己不经意间在魔族闹出不少难以收拾的事。
但跟师尊恳谈后计灿想要再冒险一次，这次她一定要老老实实做卧底，什么出格的事她一件都不会再做了。
见小师妹如此坚定，路栎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只能叹口气道：“那你注意安全，等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三师兄一起去魔界看你。”
话虽这样说，但肯定要等到魔族警戒没那么重的时候才好混进去。
两人谈得跟走门串亲戚似的，生生将离别的悲苦驱散了大半。
“对了，差点忘记一件事了。”路栎眉眼间染上宠溺，然后屈指又展开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枚戒指。
戒托木藤缠绕着点缀朱砂印记，中间镶嵌了一颗荧蓝色的宝石。
“之前我和你三师兄答应你的，小五你还记得吗？”
从前就属大师姐跟三师兄同自己关系最好，那时候正逢宗门考核，三人坐在后山结界处一起背书。
背到四界飞升修士一章时，他们发现那些修士身上都有十分…酷炫的宝物。
当时三师兄是这么形容的。
所以三人立志以后也要打造独一无二的宝物，留着以后写人物自传时大肆吹嘘。
当时三师兄还说炼出来的第一样法器要送给自己。
“那些祝贺你立府的赠礼都是客套的，这些才是我们真心想送的。”路栎托着计灿的手，垂眸认真地替她将戒指推进食指。
戒身完美契合，在夜光下折射着星月的莹白光线显得格外耀眼。
路栎满意道：“这戒指是你三师兄送的，不过具体什么用处我也不知道，恐怕到时候你还得亲自问他。”
“这是我送你的。”路栎说完后拿出一摞书籍，美人仙骨出尘，偏偏撸起袖子拎上一堆书籍，又割裂又新奇。
计灿看着熟悉的样式后心头忽然发觉不太好，果然刚一接过最上面的本子就发现扉页上写着：
四界风物志（总）
（第十六版新訂）
……
“哈，哈。”计灿表情僵硬，缓缓抬头难以置信：“师姐你居然又新编了一版？”
路栎下巴微抬，嗯哼一声：“是啊，不能固化不前，咱们仙门也要与时俱进，所以这才跟大长老商量着增加我们外门和内门弟子的考核范围。”
“但是由于新加了许多之前没有的内容，所以就跟师伯师叔们一起新编了第十六版风物志让弟子们学习。”
计灿越听越替师侄徒弟们捏一把汗，她考过许多回，自然知道他们试卷的难度和批改的严谨程度。
如今再加上这么多，怕是不合格的弟子就更多了。
路栎没看出小师妹的心不在焉，继续轻声道：“小五你手中拿的是我们的最珍贵的，别人重金都买不到的…”
计灿试探道：“答案？”
路栎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正色道：“是手稿。”
“你怎么跟你三师兄说的一样。”她小声吐槽完后接着说：
“不过我跟师伯师叔们后来又决定，要扩充四界风物志中魔族的记载。”
“正好小五你回来了。”说时迟那时快，路栎刚说完，随身携带的毛笔和纸张就拿了出来。
……
“具体哪方面有缺？”计灿记得从前复习的时候，魔族风物志上很详细全面啊。
“万魔司。”
这方面是真有缺，因为就算魔族被另外三界卧底穿成筛子，那万魔司依旧是陌生危险的禁地。
好吧，是对之前的计灿来说的确是这样。
这段时间她每日上值，对于万魔司比她的天玑峰都熟。
路栎抬眼询问：“怎么样小五，你知道多少。”
计灿想了想，十分谦虚地回答：“不多，只有一点点。”
“没事一点点也行。”路栎从不觉得她小师妹会谦虚到什么程度，她只以为小师妹是真的只知道一点点。
直至随着问题越发深入，路栎看向计灿的眼神都变了不少。
“等会，小五，你确定只有一点吗？”路栎看着手上的纸张被记录得密密麻麻，连忙又拿出一张新纸。
譬如天墟城、南洪城、圩辛城魔王的长相这些，小师妹知道，也算正常。
怎么他们家里几口魔，世子长相喜好也都知道？
谁家跟谁家有亲也知道？？
最最离谱的是，小师妹对于那些万魔司中的当权者相关说起来头头是道就跟全认识一样。
“没了。”计灿很想把万魔司的地图巡逻时辰都写下来，但那样未免太奇怪了。
不是自己有好友在万魔司当值可以解释过去的。
等下次回来再说，下次可以说好友升职了。
路栎震惊过后表情收敛地点点头，“这次扉页上把你名字也加上去。”
“安排在这月末考核，等到中旬的时候我就给弟子们加急上一堂课。”
……惨。
计灿淡定为他们默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魔族的万魔大选候选者除了天赋出色的大魔和氏族大魔，还有魔可以参加。”
“什么？”
“万民书。”计灿慢慢说出这三个字，其中饱满的心酸难以描述。
“万民书？”这个名词太过陌生，就连路栎也说自己好像在一些古书记载中才看到过。
计灿颔首应着：“对，虽然很久没有，但这也是一个可能。”
“那这个可能太渺茫了。”不是路栎的偏见，只是一直以来的记载中魔族都不是什么…有感恩之心和会动容的魔。
计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个可能也不算太小的。”
毕竟她刚去弥罗城就碰到了。
“好，这些我都记下了。”路栎笑吟吟地由衷夸奖：“咱们家小五真棒！”
“多亏有你，日后那些弟子们学起来我也要叫他们知道是你的功劳。”
这话一出，吓得计灿临走还特意转回头强调别说。
等交代完后她没再敢耽搁，收好师姐送的东西就准备离开，走之前还特意去后山寻了师尊。
直等她在后山绕了几圈后才在高台树下瞧见正打坐的师尊。
夜间偶觉清寒，尤其是在繁星空谷中，成尧仙尊周身萦绕着飘渺的雾气，凛冽寒霜般越发让人不敢直观。
“师尊。”
成尧仙尊闻言睁开双眼，原本淡漠的眼神中迅速染上关切。“小五，何事？”
计灿格外熟稔地坐在他身旁的蒲团上，“师尊，我过会就走了。”
“此去魔族也要小心，灵石是不是不够了。”成尧仙尊手一挥，又是一袋沉甸甸的钱袋落在计灿面前。
“灵石有很多的师尊，你之前给的我还没用完，而且秦梦馆的进账秋娘也都送到我这里。”
成尧仙尊毫不在意地伸手拍拍她脑袋，“无事，拿着用吧。”
“手头宽裕些，省的为师一把年纪还要担心你吃不好睡不香。”
等成尧仙尊笑着说完后，计灿才认真道：“师尊，关于魔族其实我还有一事未说。”
“起初在魔界时，我见到一些襄城的散魔逃荒到弥罗城，打听后才得知那边出了问题。”
闻言成尧跟当时的计灿想法一样。“襄城背靠精灵族，是魔族难得的安乐地，怎么会有逃荒的。”
计灿缓声答：“因为襄城那边的边界不知何故，突然有破洞。”
边界有异这事很大，但现下魔君还不在弥罗城，根本无法及时修补。
难道魔君去了襄城边界开始修补了？
“无论如何精灵族并不好战，即使边界出现疏漏也不会引起这样大的变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成尧仙尊蹙眉，总觉得在目前还算平静的局面下隐藏了难以估计的动乱和阴谋。
“这样，你回去后借由秦梦馆放出消息。”
“就说有魔族奉魔君之命混入仙门企图偷盗仙门宝物…“成尧垂眸思忖着，一字一句沉声道。
计灿听完师尊的打算后点点头，“我明白了。”
成尧仙尊抿唇：“这番主要是让秦梦馆中的消息传到魔族那些上位耳中，也就是万魔司中。”
计灿愣了愣，“放心吧师尊，肯定可以的。”回头她就禀告给司主。
省的从秦梦馆造势宣传，她直接回去后写份述职陈文就行了。
保管写得荡气回肠跌宕起伏。
最后跟师尊和师姐告别的时候，计灿一步三回头离开。
好不容易生起伤感情绪在看见出口处鬼鬼祟祟的身影。
“刑抒？”
阴影处的身体探了出来，整夜没睡的刑抒瞪着眼，“计灿、计君…你可算出来了。”
“我都打算进去跟你一起赴死了。”
远处天际晕染出橙黄的轮廓，景象有种别样的艳丽。刑抒是真打算日出前等不到就一起赴死了。
“打听得怎么样？应该没被他们发现吧？”
刚开完议事会且面见过掌门的计灿格外老实的摇头。
“没有，没人发现我。”
“有没有打听到什么，咱们回去好交个差？”刑抒期待地看过来。
等到发觉计灿没有立即应下的时候，刑抒果断改口。
“没有听到什么也行，能平安出来就好。”宽慰的话还没怎么说，就发现计灿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册。
“我从仙门找到的，上面记载了大妖一心夺取的那些宝物情况。”
这是大师姐送的手稿，自己储戒里还有好几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