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章跟随鱼星入郸叱大凡境,助鱼星修堰以理水患。
“从前我以为,你调理云雨才最重要。”保章对土木兴设有所耳闻,然细说却是一知半解。
二人此时正站在那河西一侧的崖壁之上,此时骤雨初歇,天底映红。
“调理云雨确是我从前所最重视。”鱼星一手遮在额前,雨后味道似乎醉人,叫人蠢蠢欲动。
“然后呢?是什么改变了你?”保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道半月的虹彩初升。
“唔……”鱼星努努嘴,“可是太累了!”
“啊?”保章不解,而后又点点头,想着确实累的很,可还是有些不解,便听鱼星又道。
“鱼星只有一个鱼星,可大凡境千万变化,鱼星要是处处调配云雨,你就见不到鱼星了。”她得意抱起手臂瞧着身边的人。
保章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失笑间觉得她确实聪敏。
将这修堰之工教授与人,便可处处防御未然。
似乎这便是有言所道,谓之授人以渔。
“你是怎想出了这聪明办法?”他又问道。
然则鱼星却是摇了摇头,“非是我的本事。”
她几步翻飞跃下崖壁,保章追随其后。
“我闲时也造访诸境大凡,得在南域所属大凡境内见到此治水之法,那时我问去修堰的人,可否愿意将这工匠之术传授与我,由我去传授更多的人,他便问我是否真的能办到。”
“于是他便甘心教你了?”保章忽而很是羡慕鱼星,似乎在脑子里能想见这一幕。
“是,那人擅观山海,平日里最喜走于山川摸索脉络,所知于我收获非凡。”鱼星回想起那段日子,她近乎废寝忘食一般的吸收着那些自己明明也曾得见,却从未与之将治水联系在一起的经验。
“此人当是世间少有。”保章应和着说道。
然则鱼星却反驳了去,“不。”
她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世间多得是人才。”
“多得是?”保章不解,“那为何郸叱境却要你统理水脉,无人得了这修堰之术?”
鱼星努着嘴,仍旧摇着头,“不知,不知,但这世间最聪慧的,想来定不止我们,不然那连石人道修仙者,岂不成了笑话?”
保章也认同这理,道,“少尊也曾说过这话。”
“少尊?”鱼星好奇歪了头,她听得最多的,便是少尊训诫着自己莫要这,莫要那,惩了这,罚了那,多到她每每听得脑子都混沌了。
于是保章笑意蔓延,“对,少尊曾言,世间万物,皆应天道而生,无论人,魔,精怪者,又或者是……”
他仰头望去天苍之穹,“……或是传说中的神,我们,本是一源,自然这聪慧者,大有人在。”
鱼星闻言,面色稍有得意,“想来,要是少尊知晓我也于他一般想法,是否便能夸赞我一句?”
保章转过头去,面色稍稍淡了几分,他想着,似乎鱼星便是做的再好,少尊也少有真的肯定。
于是他牵住了鱼星的手,惹得小丹鸟好奇不已。
“你说的对,你如此聪明,如此大义,少尊如是知晓,一定会的。”
鱼星眼睛忽而一亮,抿着嘴,有些羞怯,于是走前一步,不叫保章看去她的别扭模样。
“那当然了~不过……”她昂着下巴,高傲非凡,“不过这算什么,鱼星要做就做最好的,好到少尊大人,对我刮目相看!”
保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尽是期待。
“对,总有一天,少尊会对你刮目相看……”
草原,河畔,日影西下,虹彩相伴,我们曾草絮里和身以暖,也将有一日,定与你七彩夺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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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久久,今一年,久儿可就七岁了。”
这是书冥伴着久儿的第四个年头,曾经一只羊羔大小的娃娃,这会儿快要及了胸口。
“书冥你呢,你有多少岁数?”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久儿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沈天哥哥呢?他又是多少岁数了?”
这问题可算是问到了点上,书冥这嘴边的笑意就这么僵了,毕竟这他可是不能如实答的。
“莫难为他了。”远远的,内室传来了动静,少尊提着一只潦草小马灯笼出来,只那身衣裳倒华丽非凡。
书冥一瞧便笑意更浓,那一身璨着金丝的宝蓝,配着额盼的云纹,还端得一枚红透的宝玉嵌着,贵公子模样非凡。
“久儿要看呆了,沈天哥哥真是俊。”
少尊冷哼一声去,端起久儿的小手,把提的灯笼塞去她手中。
“俊的遍地都是,书瞧了千本,字识得万枚,只会用一个俊字,端得书冥满腹经纶,你学了几分有?”
刻薄,尖酸。
书冥在一旁听得真切,不由抿嘴偷笑着。
谁不知少尊因着前几日久儿夸了谁家少年郎一声俊,便叫人放在了心上去。
可久儿哪知少尊复杂心思,只想着哥哥觉得自己夸的不够满意,于是抱着少尊腰间,仰头讨好。
“我的哥哥,是人间……人间第一俊!是岩边凛梅,寒泉独枝,是弦月,是……”
少尊垂眸,笑意难掩,“好了,你的画呢?”
久儿眯起眼来,送来他直奔了书案,举起那些最是宏丽的山川。
“在这儿!”她举到了少尊眼前,“沈天哥哥你看,昨日,哦不,是今晨朦胧间,我好像在梦里看到了它!”
她探出头看着自己的画,“你总说我画的还欠缺些什么,不知是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便隐约在梦里真的游历了这些山川。”
忽而她又拧了拧眉,“只这梦,我总是留不住的,便凭着几分记忆,又修了修,你瞧,是否更是不一般了呢?”
少尊抬手慢慢接过久儿的画,那是一幅朦胧的山水。
山,无从乱着,水,漫野大地,云,穿梭其间。
奇幻,朦胧,混沌,像是要拨开云雾,又似乎要褪于世间。
“哥哥……?”久儿瞧着失神的哥哥不由得试探叫着,却见他将那画纸折去,随手放在了桌前。
“哥哥还是,不满意吗?”久儿问着,说不失落,又怎么可能。
少尊轻笑,挽起久儿手来,却看向了门外的天。
“久儿可以不必再画了?”
“为什么?”久儿不懂,但她也知,自己当是不敌大家,怎可能这一幅便不再练习了呢?
闻言,少尊又牵起了她的手,走出了大门。
“哥哥心中的那副画,久儿已经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