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到了吗！”
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又极具少年感的喊声，紧接着，一个深棕色卷毛脑袋探了进来。
谢秋迟疑地转头，刚对上门口那人的眼睛，就见对方像条见了肉骨的小狗一样朝他扑了上来：“哇靠！真是大美人！”
谢秋看着直奔他来的“人形巨犬”，下意识往季佩泽怀里躲。
“阮天，正常点。”季佩泽伸手按住阮天要压下来的胸膛。
“看你宝贝的，原来回老家是找小美人去了。”阮天揉着胸口，在沈青旁边坐下。
“这就是你说的搭档？”季佩泽瞥了一眼满嘴跑火车的阮天，问沈青。
沈青还没回答，阮天就探过头，撅嘴质问：“你这是什么语气，综艺这方面我是无敌的好吧！”
嘉禾娱乐，也就是季佩泽所在的这家公司的头部艺人中，的确只有阮天综艺经验丰富。
沈青原本是想安排季佩泽和谢秋一起参加那部直播综艺，一方面可以利用今天的双人热搜维持热度，另一方面，季佩泽首次综艺也是一个很大的噱头。
但这种做法等同于把谢秋和季佩泽捆绑在一起，对两人未来发展不好，沈青斟酌后还是放弃了。
“阮天是最合适的人选。”沈青说。
她对谢秋介绍：“和你一起参加综艺的搭档，阮天。”
“天空的天。”阮天立马接道，笑嘻嘻地指了指天花板，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连忙改口，“不对不对，说错了，是秋天的天。”
季佩泽想说什么，硬是喝了口茶咽了回去。
“又土又油。”沈青把季佩泽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青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阮天瘪瘪嘴，露出倍感受伤的表情，撒娇道：“我和谢秋名字多搭啊，上了综艺，我们连cp名都是现成的，就叫秋天！”阮天手从后面戳了戳谢秋的肩膀，“你说是不是？”
谢秋从下午下车起，一直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过久的车程，杂乱的人群，陌生的环境，谢秋完全不适应。而现在坐在这里，听面前的三个人讲他听不懂的话，完全体会不到任何实感。
“我不知道……”谢秋捂住被阮天戳到的地方，低声道。他的声音和长相一样，清冽纯净，像夏天的薄荷。只是在这种情景下，显得有些高冷。
阮天瞬间耷拉下，变成一只没收肉骨头的小狗：“谢秋，你这样很让我伤心的。”
“别犯恶心。”季佩泽无情地打断阮天的输出。
没了阮天叽叽喳喳，房间安静下来。季佩泽看了眼谢秋，问：“想参加这个综艺吗？娱乐类的。”
谢秋没回答，因为不知道想不想。综艺是什么他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而且，季佩泽不在。
“你可以拒绝。”季佩泽说。
谢秋依旧没给出回应，他在纠结。
季佩泽不再问下去，抬头看向沈青：“谢秋需要适应环境，现在去参加综艺太急了。”
沈青：“急？热度消失得多快你难道不清楚？”
流量至上，季佩泽当然再清楚不过，就是因为清楚，所以他很不喜欢以各种的噱头博流量的炒作手法。
“你要把谢秋当作一件精致的商品推销出去，还是当作提线木偶按照你所操控的方式成为赚钱工具？青姐，谢秋还没签到公司。”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沈青很久没有听到季佩泽说这么重的话了。
阮天也没了嬉笑耍乐的心思：“哥，你说的太夸张了……”
“公司签艺人就是为了赚钱，我从来不会否认。”沈青朝阮天摆了摆手，止住对方当和事佬的举动，“嘉禾有我的股份，所以我很在意公司的发展。但是作为经纪人，我也有我的职业操守，制定艺人的职业规划是我的工作，也是为艺人负责。我自认为跟资本相比，还算有点人味，你所关心的我也考虑到了，谢秋是新人，又刚到新环境不适应，所以我选择让阮天和谢秋一起。”
季佩泽：“即使两个人完全不认识？”
“我安排了饭局让他们熟悉。”沈青朝桌面摊开手，“当然，如果你还是放心不下，也可以参加这个综艺，我猜节目组应该会非常乐意。”
“你知道我不参加综艺。”季佩泽面无表情。
“那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等谢秋适应环境不是最优方案。”
……
“我能看一下综艺的视频吗？”谢秋在两人相持不下时突然开口。
阮天迫不及待想逃离令人窒息的氛围，拉着椅子凑到谢秋身后：“我给你找，我们一起看。”
阮天迅速掏出手机，打开视频软件，随便点进一个往期的视频，举到谢秋面前。
他话多，看视频喜欢讲话，又因为刚才被压着，此刻有点收不住，对着谢秋滔滔不绝：“综艺是室内的，双人组队完成游戏任务，得分高的奖励，低的惩罚。其实就是去玩啦，大家说说笑笑，也不用有压力。”
阮天挤在谢秋旁边，时不时碰到季佩泽胳膊，惹得季佩泽起身换了个位置。阮天顺势坐上季佩泽离开的椅子，往谢秋旁边拉近了点。
“阮天是这季综艺的常驻嘉宾，到时候可以照顾谢秋，而且他性格好，你又熟悉为人，到底哪里不放心。”沈青也起身换了位置，坐到季佩泽旁边。
季佩泽默不作声，望着看综艺的两个人。
谢秋从季佩泽离开时就分了神，注意到季佩泽视线，抬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一眼，又分开。
“我希望你尊重谢秋的选择。”季佩泽说。
“我做了什么不尊重的事吗？如果谢秋不去我也不会把人绑到现场。但是目前的情况看，谢秋应该愿意参加。”沈青托着下巴，看着季佩泽，突然笑了：“季佩泽，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一个想要孩子出远门，但又处处不放心的老母亲。”
季佩泽来不及黑脸，沈青已经起身来到谢秋旁边。
“觉得这个综艺怎样，想参加吗？”沈青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撑着桌面，站在谢秋身侧。
谢秋：“很有趣。”
“那就是有兴趣？”
谢秋看了季佩泽一眼，问：“我和阮天一起吗？”
“嗯哼。你也听到了，季佩泽不参加综艺。”
阮天一直在旁边当人形支架加解说员，听到两人的对话，委屈巴巴地枕在胳膊上，仰脸问：“谢秋，你不想跟我一起参加综艺么？”
“没有。”谢秋对阮天印象很好，只是对方太热情，让他难以招架，显得有些冷冰。
沈青告诉谢秋综艺的事可以明天给她答复，她也会在这几天把签约合同整理出来，找时间走签约流程。
饭菜上桌，四个人边吃边聊。阮天和沈青不在这边的酒店住，吃完饭直接离开。
这个点人多，季佩泽摸出口罩戴上，然后把那顶黑色渔夫帽扣在谢秋头上。
走进专用电梯，季佩泽拉下口罩问谢秋：“习惯吗？”
电梯灯光很亮，对门是整块镜子，谢秋和季佩泽面对面站着，帽子挡住了视线，谢秋只能余光从镜子里瞥见季佩泽包裹在口罩的下巴。
“不习惯。”谢秋摇头，帽子晃动又下移几分。
谢秋不会掩饰想法，这是季佩泽在跟谢秋相处的这些天看出来的。想做什么，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会明确表达出来。
季佩泽：“综艺想去吗？”
谢秋：“去。”
“为什么？”
“来这里前，你跟我说要听公司安排。”
“你没签合同，不属于公司的人，可以不听沈青的话。”
谢秋又摇了摇头，他取下头上的帽子，抬头，认真地看向季佩泽：“可是我已经答应过青，合同一定会签的，做人讲诚信，树也一样。”
季佩泽浅浅弯了弯嘴角，抬手在谢秋后脑揉了一下，“这话别让沈青听见，她最喜欢欺负真诚的人——还有树。”
谢秋对沈青的印象不坏，但听季佩泽这样说，还是点了点头，“那我要不要先拒绝一下，然后再答应？”
季佩泽被谢秋逗笑了，“没必要，既然已经决定好，就去吧。”
电梯在目标楼层停止，开门。
“走了。”季佩泽抬腿迈出。
谢秋紧跟身侧，“季佩泽，谢谢你。”
“嗯？”
“ 就是觉得要跟你说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