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穹飞回玉州时仍对西北军营依依不舍,回到玉州后开始不搭理尧羁。
尧羁见它回来原本还挺高兴,看见它腿上的竹管内什么都没有就把它丢出去了。
事实证明人不能用对人的思想放在飞禽身上。
他被尧穹挠了一爪子。
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气得尧羁指着它骂道:“逆女!”
然后将给尧穹准备好的肉夹出来几块。
尧穹看见了,到处乱飞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心不在焉正往这边走的赵浙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尧穹也没不好意思,接着又飞了。
赵浙走进帅帐,觉得自己这个叔叔好像比之前多了几分人气。
“也不知道阿嫖怎么样了?”
见他这死出,尧羁直接白了他一眼:“她是你姑姑。”
“平州靠北,那边现在是不是会更冷?阿嫖带足了过冬的衣物吗?”
“受攀云山脉庇佑,平州的风雪比玉州小多了。再则,老二的闺女都已经习武念书了,你一个当大哥的还没娶亲,像什么话?”
赵浙许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尧羁:“叔叔您是阿嫖的弟弟,仗打完了你去替我提亲好不好?”
“哎呦!”
赵浙刚说完就挨了一巴掌。
“你跟她提什么亲?她是你姑姑,你是她侄子怎么就能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对于这么个侄子他也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一开始就只是不肯娶妻,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
结果呢?
当时越沥和越鄞的爹刚死,他、越嫖、赵穆以及越嫖的三个孩子,正在他坟前烧纸,结果这二愣子跑过来噗通一下跪那了。
张嘴就是求亲,给赵穆气得直接就把人拉回家一顿家法伺候。
当时刚打下落霞关不久,那边正缺人,他把人调过去了。
越嫖和赵穆的这些个孩子,打八岁起就在军营过,自幼耳濡目染也能学到一些东西。
赵浙立过不少军功,镇守落霞关绰绰有余,性格上有些冲动,但是有人看着。
赵浙除了在越嫖身上其他都没犯过浑,镇守落霞关也是恪尽职守。
就在他们以为他改了的时候,他成功的告诉了他们什么叫死性不改。
越得刚会说话,他就哄着越得管他喊爹。
一直到后来那段时间越得问爹去哪了,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而赵浙也成功的留在了落霞关。
“阿嫖生得好看,打仗英勇待人温和,即便当时朝廷刻意忽视她的功劳,她也没有任何抱怨,仍是那样骁勇善战。她心胸开阔为人大气,性格爽朗不拘小节。我就是喜欢她!”
得,白说了。
“滚出去!在我这提就算了,往后再敢提这件事情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赵浙见尧羁恼了,特意小心翼翼的问:“那这仗打完我是不是就能换个地方驻守了?落霞关……落霞与孤鹜齐飞,那不就是您警告我的吗?”结果尧羁脸色越来越黑,“大帅属下先行告退。”
落霞关。
不是尧羁轻狂,当时给那里取名叫落霞关的时候,那还是狄国的国土。
有一次云疏过来看他,他带着云疏在现范州以南策马。
正值昏时,落日与飞鸟映入眼帘,她当时就吟:“落霞与孤鹜齐飞。”
那时候他还是一腔热血,满心满眼都是报效君王。他就想,假以时日他打下那里就叫落霞关。
只是,落霞与孤鹜齐飞,云疏却离他而去。
宫中持续了许久的压抑气氛在这一日有所缓和。
自凌路尘登位以来,便有不少大臣仗着资历为难他。
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少帝,这皇位他曾坐过二十年。
原先那些人他收拾还会留几分薄面,但是自从看过时烟絮那封信后,他就不再顾及什么情面。
让满朝文武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同于他的祖父更不同于他的父亲。
他不在乎贤名,也不在乎史官手里的那支笔,他要权利、要朝臣臣服于他。
凌路尘居于东宫时韬光养晦,谋求的可不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位。
朝中大臣尚且畏惧他,更何况是被人捏在手里的奴婢呢。
凌路尘不喜欢虐杀下人,平日里待人宽和。
但生杀予夺皆在旁人手,又怎敢为所欲为。
西北到了一封信和一道奏折。
信是时烟絮写得,在他被救回来之后,由飞鹰送来。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仰望星辰,不觉盛景。
大雪飘扬,无君庇佑。
忆初见时,蝉鸣呦呦。
君坐高堂,我抱素琴。
卿定国都,殚精竭虑。
君念远客,我心悠悠。
离别方初秋,日日思君不见君。见六出飘扬,才觉分别已久。
西北苦寒,有火盆取暖,但不及郎君掌中。
常道风雪乃雅士,可风不能将我心中言语带与郎君,雪不懂我心中思念。
君立于庙堂,被困于京中,难见这大好河山。我是浪子,混迹于俗世,愿作君双目,解君之忧。
我知郎君心中仍不痛快,可上乃肺腑之言。非我狡辩,实乃相隔甚远。
西北有美酒,饮之口齿生香。待到见时,当提酒、持杯与君赔罪。
非求郎君谅解,是望郎君莫伤身。
西北大雪几落,想来京中亦是入冬。
风起,寒至,裳择厚,食择温。
暂书至此,不复一一。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凌路尘读完,才露出多日以来第一个笑容。
他一辈子都被困在京都,繁华也无味。时烟絮是做实事的大臣,上辈子他常与他通信,将他所去过的地方一一讲述给他。
他羡慕那样一个随性洒脱的人,后来他的欣赏好像变了。
他想要得更多,想要那人心里无时无刻都有他。
宁全看到陛下神色缓和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宫中奴婢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一点差错,丢了性命。
就连平乐公主也被殃及。
凌幼归在京中谣传时烟絮通敌叛国时便过来问凌路尘,那时她跑的急,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扑到了案上,打翻了茶盏,湿了案上的信。
正是时烟絮写给明琉的那一封。
凌路尘觉得她太过于悠闲,便将他按在这里,丢给她一篇策论让她去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