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孤闲见时烟絮情况稳定,便出去了。
门前蹲着一个人,眼巴巴的望着帐内。
“小姑娘守在这做什么?”
闻妤抬头见云孤闲正温柔的看着她,此时云孤闲心情极好,多年来的心病除了现下正是放松的时候。
闻妤蹲的太久了腿有些麻,却又十分担忧里面的人,便拽住眼前人的衣袍,斟酌开口:“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看吗?”
闻妤在这世上什么都没了,只有那么一个牵挂在,要是那个人也不在了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孤闲认得这个小姑娘,只不过那时候她才十五六岁,跟着师父还有自己阿娘把时烟絮带回送到家中养病。
“骨泠差不多已经解了,他现在一切都好还在休息,你也回去睡会吧。”
闻妤点头应了,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一下,被云孤闲扶住了。
离得近了才发觉,闻妤眼睛都是红的。
“谢谢。”
谢谢她扶住自己,也谢谢她救了里面的人。
西北的战线拉得很长,想出兵攻打狄国,少不了的会有调动。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尧羁在管了,而是留守军营的赵穆。
尧羁点完能调动的兵,拿了些东西就走了。
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封闭了十几年才打开。
里面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镯子,羊脂白玉为底,外面包着金丝,金丝上面又点缀着大大小小十余颗鸽血石。
不过尧羁要带走的是旁边不起眼的犀角扳指,以及一块未来得及雕刻不成形的玉。
其余的云疏写给他的信,以及其他东西又被他锁了回去。
拿了东西带着人便走了,剩下的交给了赵穆。
赵穆坐在帅帐内,调兵遣将重新安置布防。
他是跟着老将军出来的,老将军善守城,尧羁善进攻。
但其实论起守来,尧羁都要称他一句老师。
直到结束茶水不知道已经灌了几壶,但他仍是口干舌燥。
狄军在哈云惹死后便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他带出来一群兵痞子,楚荣根本调动不了。
最后还是为了减少损失与柳垣联合,带着尽量多的人后撤。
为了甩掉紧逼其后的越嫖,两个人决定分开,一人去关州,另一人往攀云山脉后撤。
越嫖带的人不多,能在此刻夺得上风靠得是敌军内部不统一,以及主将死后正值低落的士气。
这时候她只会将矛指向一方,而另一方就是狄国的未来。
救一个人对尧羁来讲并不难,但他却带了一万多人出来。
越嫖比赵穆更了解他,他知道这样好的时机尧羁不会放过。
消沉多年的狼不会变成狗,压制多年的雄心也不会消退,只会愈演愈烈。有了一点火星它就会烧起来,将一切都变成祭品。
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害怕尧羁会将火烧向大景,但幸好不是,否则她就无颜面对满门忠烈的越氏一族以及教养她的老将军了。
关州城墙坚固,有守备军和城中粮仓作为支撑,而攀云山脉地势复杂易守难攻,能够克制住骑兵。
柳垣带人往攀云山脉去,却不想越嫖带人来追他。
这样的局势没有俘虏的存在,所有人一旦落到敌方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生死攸关能激发人的潜能,越嫖带得是西北军的重骑,正面硬刚他们是最锋利的刀。
可碰上这种情况重骑的装备就成了他们的阻力。
柳垣估摸着攀云山脉,应该快到了。
却看见眼前多出的大军,赵浙听从尧羁指派,从原先镇守的落霞关出发,带着轻骑守在攀云山脉堵住落水狗的去路。尧羁自己则是带领大军直奔关州。
柳垣在西北军潜伏多年,认出来这是赵穆的长子。
但是赵浙到底是年轻,他还是更忌惮越嫖带着的重甲骑兵,对上那个才是真的没有活路。
孤注一掷却没什么领兵的才华,四万大军死于攀云山脉,而柳垣却被活捉。
时烟絮睡了很长时间,醒来时正值中午。
他手上还拉着云孤闲的衣裙,云孤闲坐在床边的胡床上,撑着头温柔的看着他。
见他醒过来才露了笑。
用了赤虞,骨泠的毒算是解了。
她那时候正在休息,就被闻妤叫起来。
时烟絮起了高热,和毒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他身上的鞭伤引起的。
云孤闲给他灌了消炎的药便想离开,却被他拉住了衣裙。
他的泪水阴湿了枕头,哭着喊她姐姐。她一时心软,让人拿了胡床就留下来了。
守到了现在,才等到人醒过来。
云孤闲手上还拎着块帕子,闲着无聊就一直给他擦眼泪,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块了。
“怎么就这么能哭,还当是这西北冬日里下了大雨。”
时烟絮松开了手。
有些冒犯。
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却被云孤闲给挖了出来,“要把自己给闷死吗?信不信在给你扎两针。”
时烟絮记不太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问道:“大将军把我带回来的吗?”
云孤闲给他整理了被子,又隔着被子在他肚子上拍了两下,说道:“是呀!当时你哭得可厉害了,人家的披风都快让你哭得湿透了。”
时烟絮选择性听不见她打趣的话。
骨泠在刚到他体内的时候把他所有记忆都封住了,后来毒发的时候他能想起来一些。
这次也一样。
可是骨泠没了,他的记忆仍旧不全。
好像还缺了一个人。
那人是谁他能猜出来,但是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姐姐,大将军呢?”
云孤闲看了他一会,才幽幽开口:“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关州。你找他有事吗?”
时烟絮摇摇头:“想跟他道个别。”
“别想了,你现在不能受寒,开春之前只能留在这。”
他醒过来后,自己带过来的人都过来走了一趟,赵穆也从白忙中抽出时间过来了一趟。
时烟絮能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几日了,因着身体状况他没办法回去,就写了奏折交给其中一个官员,让他回去的时候帮他带回去。
从几日前开始,他营帐内就经常有一个小姑娘。
五六岁左右。
就是看这里最暖和就过来带着的,来了就往边上一坐,也不说话。
话说西北军不可能让这么小的孩子过来参军,那么这只能是某一个将领的孩子。
或许小孩子天性就是闹腾,他才刚能从床上下来,她就凑到他身旁来。
那时候他正在画舆图。
狄国境内的。
这东西他当初在师父那见过,师父行走江湖数十年,狄国他也曾到过。
年轻时一时兴起画了那么一幅,只不过他不善画,纸上也只有城池和标注的山川。
他根据师父当初讲的大概,以及那一幅并不清晰的舆图画一份大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