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北王望着眼前说话的那人,越看越觉得熟悉,终于认出来是谁,说道:“这位是……临安世子?哦不,应当叫临安王。”哼笑一声继续说道,“还以为是谁敢用这么大口气对本王说话,原来是临安王啊。当太子的走狗感觉怎样啊?王爷?”
周锦怀:“……”
穆承安见此,没等周锦怀开口,抢先说道:“孤看口气大的应当是赦北王吧。”
赦北王拱手表达自己心中的敬佩,说道:“未必啊太子殿下。本王也是佩服,您的运气怎能这么好。居然能躲过这么多次,但这次,您躲不过了。”
“王爷这是何意?”穆承安明知故问道。
“还能是何意?”赦北王背过身吼道,“杀!”
随后,四面八方涌来杀士。
那些杀士像是拼命般朝周锦怀穆承安跑去,手中持剑,将他们二人围的水泄不通。
周锦怀抽出剑,打算去那些杀士斗个死去活来,说道:“殿下可要当心些,抓紧我。”
不为别的,只为护好穆承安。
“那锦怀可真是小看孤了。专心些!”说完,便离开了周锦怀,将注意力集中在四面的杀士身上。
杀士猛冲上前,抬起剑朝他们劈下。
周锦怀横过剑身,用来抵挡同向而来的三个人,身形与剑往下一沉,又借力冲破,杀士踉跄地后退两步,周锦怀又挽了个剑花直直向前刺入杀士体内,后又迅速抽出,余光一瞥,双脚带着身体移转向右,一剑穿喉。血花溅到周锦怀面上,他用手背随便一抹,又继续出剑。
血花虽沾了脸,但这也将周锦怀的英气衬出,俊俏的面庞多了几分战场上的杀气,出手果断,招招致命。
一旁的穆承安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却与以往不同,眼中透着寒意,那抹笑像是笑给那群杀士看的。
像是一位清冷美人。
他的脚步轻盈,似是胜券在握,丝毫不把杀士放在眼里,闪身躲过杀士的出剑,看准时机抓住一名杀士的手臂往另一名杀士身上用力甩去,那两名杀士撞在一起,后者受到撞击不慎将手中的剑松开,被穆承安逮到机会,弓步向前一把握住剑,又后撤步上前将两人连身穿过心脏。
赦北王从屋内看局势不对,他没想到那两人会如此强,便打算从后院逃跑。
“涴儿!”赦北王到处呼唤着姜涴。
“涴儿!你在哪?”
姜涴闻声立即从房中出来寻赦北王,“怎么了夫君?”
赦北王双手扶在姜涴双臂两侧,满脸担忧地说道:“穆承安还没死,你先从后院走,他们要不了多久便会杀进来。夫君先去让人拖住他们,随后就来。”
姜涴摇着头说道:“夫君,你不走妾身就不走。”
“涴儿!现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赦北王劝道。
“妾身不走!不管妾身是生还是死,妾身都要和夫君待在一起。”顿时,姜涴脑中想起了儿时的一些画面。
九阳初年北疆城街
一群无赖少年在街道拐角处围着姜涴对他拳打脚踢,言语侮辱。
他们想得到姜涴手中的糖葫芦。
起初只是对她威胁,姜涴拒绝,他们便上手抢。见她就是不松手,他们也抢不到,便开始对姜涴动手。
姜涴将糖葫芦抱在怀中,吸着鼻子哽咽着,任凭那几个无赖少年欺负。
因为那一串糖葫芦是娘买给她的,她很喜欢,当做宝贝般护着。
恰巧,赦北世子路过,看到了被欺负的姜涴,那时的他为人仗义,见不得他人欺负女子,于是上手阻拦。
可他一个官家子弟哪比得过那无赖少年,没一会也被拉进去群殴。
待那群无赖少年看清赦北世子身着华丽,他们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害怕惹事,放弃了殴打,丢下一句:“你们两个等着!”便往其他地方跑去。
赦北世子看一旁的姜涴泣不成声,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想上前拉他起来,姜涴以为他也要那串糖葫芦,于是向后挪了挪,眼中还带有敌意。
赦北世子摆摆手,说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扶你起来。”
姜涴看他不打算抢糖葫芦,于是搭上手被他拉起。赦北世子见她眼角泪水湾湾,脸也哭花了,从兜里摸出一块干净的小手帕递给姜涴,轻声说道:“给,擦一擦眼泪。”随后他看到姜涴手中那个脏兮兮的糖葫芦,想来是被殴打的时候弄脏的,于是他便想带姜涴重新去买一串,说道:“姑娘,你的糖葫芦脏了,要不你扔了我带你去重新买一串吧。”
姜涴摇摇头,抽泣着小声说道:“这是我娘买给我的,我不要新的……”
“可是他都脏了。”赦北世子继续说道。
“脏便脏了,我不介意……”
“脏了就不能吃了,不然会坏肚子的。”
听到他这么说,姜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欲言又止,眼角又挂上了泪。
“可是我舍不得扔了它。”姜涴说道。
赦北世子见拿他没办法,于是独自跑开去买了一串糖葫芦。
再回去看姜涴还站在那,心中愉悦,快步跑上前。将手中糖葫芦递给她,说道:“既然你舍不得手中那一串,那便留着当做纪念,我给你单独买一串,这串你吃。”
姜涴抬眸,心中感动,小声地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下次要是再被欺负,”赦北世子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赦北王府,继续说道,“你就去那里找我,一定会有人护着你的!”
姜涴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微微点头应下:“嗯。”
九阳十年,二人定情。
九阳十四年,二人成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相爱十几年,未曾有一子嗣。只因他深爱着姜涴,姜涴不提,他绝不碰她。
“夫君,儿时的你没有走,那妾身如今也不会走。没有了你,妾身寡守余生又有何意义?”说完,姜涴上前搂住赦北王。
“涴儿,夫君若是死了,你一定要替夫君好好活下去,替我去看看那大好山河,替我去寻觅那世间烟火,替我去好好游览一番大庆。”
“不,妾身哪也不去,除非夫君答应妾身,会活着来找我。”姜涴搂得愈发紧了。
“好,夫君答应你,处理完他们夫君就去找你。快走吧。”说完在姜涴的额上落下一吻。
“嗯……”
赦北王看着姜涴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放下心来。随后他去到了柴房。
赦北王推开门,风顺着门往房内涌动,将地面上的灰尘荡起。房内杂物乱摆,有一人昏睡在地面上。
“啧,”赦北王嫌弃得咂咂嘴,他走到那个人面前,用脚尖踹了踹,“还活着吗?”
那人慢慢睁开眼,虚弱地说道:“王……王爷,属下……无能,没……没有杀了穆承安……”
原来他便是昨晚逃走的那刺客。
“没了一条臂还能活到现在?你也是有些能耐。”赦北王从怀中掏出一个装有药丸的小瓶子,丢到那下属面前,说道,“喏,发挥你最后的作用吧。”说完便走出了柴房,向后院去寻姜涴。
“谢……谢王爷不杀之恩。”他撑着一旁的杂物坐立起身子,颤抖着手拿起了药瓶,他用嘴将塞子咬下,将药丸全部倒入口中。
霎时间,药效发作,那名下属感到精神亢奋,四肢有着无尽的力气。哪怕断了一条臂。
他看向了前方的大砍刀,站起身,提起那砍刀便往外走。既是要报断臂之仇,也是要让赦北王看到自己的忠心。
砍刀被拖在地面上,发出“嗞嗞”声响。
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字——死。
以命相搏,以死敬生。
双剑破空响,身影交替,杀士一个接一个倒地,秋风带着几片黄叶落到杀士身上。
“殿下的剑术竟然这么好。”周锦怀赞叹道。
“锦怀谬赞了。你的面上怎么有血?”
周锦怀本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前方传来铁与地面的摩擦声,但没见到人。
“什么声音?”周锦怀问了一句。
穆承安闻言转过头,看到一位断臂男子拖着个砍刀走了出来,断臂上还渗着血。
“居然没死?”周锦怀认出了他。
“不对劲,这人看着没有半点虚弱,反而精气神还更加饱满。应当是服用了可以令人精神亢奋的药物。”穆承安说道。
“看来是冲着死来的。”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便交手了。
穆承安看出了他使的招式,于是向周锦怀说道:“他的每一刀都很拼命,应该是没了意识。”
“难怪怨气这么重。”
周锦怀问道:“这么打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知。”穆承安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对周锦怀说道,“锦怀,你快去找赦北王,不能让他们逃了。这个人孤拖着。”
“好,殿下小心。”说完便打算走。
没想到,那个下属没再与穆承安打下去,而且去追周锦怀,举起砍刀朝他扔去。
周锦怀向后退躲过飞来的刀,阴阳道:“真是一条忠心的狗啊。”
周锦怀与穆承安对视一眼,会心点了个头,穆承安双脚一踮,攀上房檐,直追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