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缓音乐流淌在宴会上方,时泽端着张脸,被父亲拉到各处敬酒,他发现无论这群人在讨论什么,都离不开这次宴会的主人公沈家。
时泽颇感无聊,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人群,在洗手间门口却碰到了林析。
“时泽?”林析很高兴:“你也来了。”
说完还托着下巴上下看一眼,赞道:“这身很帅。”
时泽轰地一下子耳根子通红。
他咬着牙,半天憋出一句:“我本来就长得好看。”
“对对。”林析赶紧哄他。
“小泽。”两人没说几句话,一道男声就喊过来。
转过身,是一位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
他带着一副眼睛,衣服也是配套的讲究,但他咧嘴一说话,就莫名有点人很傻的感觉。
“这是?”林析看向时泽。
“我爸。”青年脸上闪过一丝厌烦。
他才刚离开多久,他爸就又找上来了。
“伯父您好,我是时泽的朋友,林析。”
刚刚林析在沈老爷子那里打招呼时父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虽然没听过京都有哪个林家,但是这不妨碍他和林析交好。
“你好,你好。”时父忙不迭握手。
时泽站在旁边冷冷看着。
“臭小子。”一看时泽这个样子他就来气,但在外人面前时父还是很给儿子面子的,他咽下这口气,决定回去后好好说他一顿,没大没小的。
寒暄完后时父拉着自己的儿子,满脸歉意:“抱歉啊,小析,我找时泽有点事,改天再聊。”
“好。”
林析一脸同情地看着时泽被他父亲再次拉进人群里。
“你到底有什么事。”
香水味在空气中流窜,时泽满脸不耐烦。
“小泽,爸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时父交代完这一句,依旧拉着人向前。
好不容易停下来,时泽对上男人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
“沈先生,这就是犬子。”时父爸儿子向前推。
时泽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就飘进沈惊缺鼻间,沈惊缺一挑眉,想通了事情的连贯。
对于这种一再打听他的爱好,还一直送人的没有眼色的人,沈惊缺一般一眼都不会施舍。
但毕竟这人还是小析的朋友加同事,而且还对小析抱有那种心思,沈惊缺觉得自己改做点什么。
他从侍应生手里接过一杯酒,凑近,递给时泽,不知说了句什么。
时泽猛然抬头,看向男人。
等沈惊缺走后,时泽也呆呆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时父一把抓住儿子肩膀,满脸激动:
“儿子,沈总和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
时泽回过神,不知道那句话刺到了他的神经,他脸色铁青,推开时父的手。
留下一句:“你不用管。”
说完就大步离开。
“什么叫不用我管?我都是为了你好。”时父接连被儿子甩脸色,也生气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析发现时泽这人一直在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他,看的他摸不到头脑。
下午时泽递来一份报告,说他要去学校那里处理一些事,林析没多想,就答应了。
结果从那之后,林析就很难再看见时泽了。
吃饭时有同事坐在旁边聊天,林析吃饭的手指一顿。
“听说了吗?时泽好像不打算再参与实验了。”
“不可能吧,他能力这么强,而且实验都参与一半多,怎么会突然不参加了?”
“听说是家里的事。”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听下去,自己端着盘子离开,决定晚上去看看时泽。
时家别墅外,青年穿着一件修长风衣,靠在车边,懒懒盯着西下太阳看。
“林析林少爷吗?”一位老人打开门,问。
“对。”林析笑容得体:“冒昧拜访,打扰了。”
“没事。”老者让出一条路,道:“请随我来。”
别墅里到处是金黄色建筑,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穿过长长的走廊,才来到会客厅。、、
时父不在,倒是有同样坐在客厅里的年轻人。
他坐的笔直,看见林析过来后,他用眼角余光扫过,又顿住。
“林师兄?!”
“……?”林析有点摸不到头脑,但还是礼貌回以微笑。
“我之前参与过吴老先生组织的项目,说起来我们也是师兄弟了。”
林析努力回想,才想起来这号人,恍然点头:“我记得你了。”
说着又露出疑惑表情:“周师弟来这里做什么?”
“林师兄您常年在外有所不知。”周现满脸愤恨,但还顾忌着在别人家,没有那么过分。
“时泽他剽窃别人的研究成功,现在他获得的奖项都不是他自己挣来的。”
“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林析猛然抬头,直视周现眼睛,要知道剽窃这项罪名在学术圈可是死罪,要是谁被传出来这种,学术生涯算是毁了。
林析和时泽共同工作过一段时间,时泽的能力和心气都是一等一的,怎么会做出剽窃别人成功的事?
周现被人这么一反驳,脸色也挂不住,不由声音大了些:
“时泽他自己承认了!我现在来就是和他交涉的。”
“我没承认。”
楼梯上下来一个人,赫然是很长时间没见的时泽。
“你没承认你为什么不否定?还要我来找你?”周泽瞪大眼睛,腾地一下子站起来。
时泽冷冷看他一眼,没说话,而是转头对林析勾起一抹勉强的笑:
“抱歉啊,我前段时间生病了,一直没去研究所,耽误大家进度了。”
“没事。”
现在的时泽穿着宽松睡衣,一段时间不见,脸颊上的肉都掉了许多,但还是气势很足。
他挨着林析坐下,看向周现:“你每天不要听风就是风,把心思多投入在项目中,老师说不定真的把你收下。”
周现一直维持的体面被撕破,他飞快瞟一眼林析,又重新看向时泽,抖着手道:“什么叫我心思不正,明明是你学术剽窃,你无耻!”
“噗--”
一直听着的林析忍不住笑场了。
周现立马转过身瞪他。
“对不起,你们继续。”林析捂着嘴,恢复严肃。
时泽却不想和他过多纠缠,他挥挥手,管家会意,拿出一沓文件,递给了周现。
“你好好看看,不要被人当枪使了。”
周现哗啦啦翻着,半响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再也待不下去了蹬蹬蹬向外走。
等人走了林析才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一心想入老师门下,可惜老师现在不招学生了。他恰巧知道我这件事,被人当枪使,想着把我弄下去,这样他就有入门的机会了。”
“哦。”
“对了。”时泽转过身,和他面对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关心朋友,不行吗?”
说话间气流交融,林析不动声色往后退了点,才舒服起来。
“朋友没事,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末了,他又低声嘟囔一句:“这么关心我,这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什么?”最后那句话林析没听清。
“没事。”时泽把人推起来:“赶紧回去吧,家里人该急了。”
“……?”
林析迷迷糊糊被推走。
第二天一早,时泽如约而至。
志愿者用药过程很顺利,但是六号床又一些反应。
林析赶到时才发现六号床就是江鹤舟。
之前虽然气色没那么好,但还是能看,可是现在一看,人已经苍白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一听见林析来了,江鹤舟立马坐起,满心满眼都是他:
“林哥,你来了。”
“嗯。”林析扶住他的肩膀:“躺好。”
见人不说话的样子,青年有点恹恹的,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林析脸色,发现人好像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一想林析好长时间不来看他,一来就甩脸子,江鹤舟越想越生气。
等林析检查完,就得到了一个气鼓鼓的江鹤舟。
“你生什么气?”林析有些无奈。
“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来了后,来了--”
剩下的话江鹤舟没有说,但林析还是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
他不由笑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谁说你错了?”
林析真和他道歉了,江鹤舟又不愿意了。
“对了。”林析环视一圈,问:“管家呢?”
“家里有事,回家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林析一阵头疼,他没想到江鹤舟这么胡闹。
“你不害怕自己一个人出什么事吗?”
“对不起。”现在换江鹤舟道歉了。
“管家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下周。”
林析叹了一口气,道:“从今天起,我晚上陪着你,白天找别人照顾你,可以吗?”
虽是商量语气,但态度已经表明,江鹤舟没有拒绝余地。
晚上研究所,一切都静悄悄的,青年全身盖着薄被,只露出一张小脸。
大概梦到什么,他还吧唧两下嘴,又侧着头睡了。
江鹤舟站在床边,目光痴迷,眼睛不是白天的迷蒙,而是黑沉沉的。
他抬起手,一下一下描摹着床上人的脸,喃喃道:“哥哥好美。”
月光冷冷照在屋里,黏腻水声伴随着呜呜声,又渐渐消弥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