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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釜底游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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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端坐许久,久到懋卿肩膀都开始酸痛,季臻终于有动静了,只是他口中喃喃懋卿听不分明。

从“季侯”到“季辞青”唤了个遍也不见他有所反应,懋卿忆起谢遂南的语气,也学着柔柔唤道:

“臻儿。”连唤数声,怀中之人终于不再有激惹之状,懋卿长舒一口气,却蓦地对上季臻的目光。

“季侯!”懋卿吓得将怀中之人推开,季臻没防备一时被推到干草堆中,不疼,只是面前女子表情着实好笑。

“季侯,情势所逼,万望恕懋卿轻薄之过。”懋卿站得笔直,对季臻行揖礼,面上青红交加,大有季臻不说话她就不抬头的架势。

“公主救臻,何过之有?”季臻觉得无趣,干脆躺在干草之中,又问道,“平乱之后,公主怎么处置流民?”

“处置流民?”文懋卿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问,“他们被利用,甚是无辜,为何还要罚他们?”

“流民者,犯罪而流。”季臻道,“是非不分、以弱行恶,他们天生如此。”

“他们出身不好,又无法从事受教,自然容易入歧途,并非天生如此。”文懋卿道,“权贵平民也好,罪奴流民也罢,都需要引导。”

“王姬出身高贵,也会想拯救罪民么?”

“大家族之所以为大家族,于世家中为尊,靠的是包容世间、对抗不公的底气,是庇护万民、佑护弱小的侠义,不是吗?”

“你只是没有见过流民的真面目,方能说风凉话罢了。”

季臻不再言语。文懋卿见其似是心情不悦,只道她行为冒犯终究惹怒了他,因也默默坐在一边。

现在外头不知什么情况,季臻又伤得不轻,文懋卿想出去探查却发现门已开不了,两人只能等。等到日落西斜,终于有声音靠近。

“搜查……”“王姬……”是勐平君和公子逸!文懋卿大喜过望,捶着库房厚重大门高呼道:“吾在这里!”

外头的人听见文懋卿的声音,更是欣喜,连忙吩咐兵士将门给打开,一阵悉悉索索过后,门还是未开,文懋卿不由奇怪,只听得有人喊道“王姬,请后退数步”,文懋卿照做,随即便是斧钺劈门声。

门断成两截倒在地上,文懋卿这才发现,门外街道竟如废墟,甚至有烧过的痕迹,她推不开门也是因为酒肆横梁断下挡住了门。

“好在王姬安然无恙。”公子逸上前道,“王姬受惊了,早些回宫吧,天子……天子召见。”

文懋卿与公子逸对视一眼,心道自己有此一劫,说:“先送季侯回去吧,他……”

“王姬与季侯没事就好。”勐平君道,“季侯走得太急,还未等到援军便来找王姬了。”

是这样吗?文懋卿望向季臻的方向,只见季臻慢悠悠站起来,这样看过去,除了衣裳有些许破损,倒又变成了个无事人,文懋卿张张嘴正要吩咐人给季臻找个医者,却见季臻一个冷淡的眼神抛过来,正是叫她不要声张的意思。

文懋卿自然不会揭他的短,只是心下又多了几分担忧和其他的情绪。她想到,季臻从晕倒到醒来一直没喊过痛。

又不是神鬼,怎么会不痛呢?

公子逸像是才发现季臻,恭敬地行了个礼,季臻颔首,孤身走了出去。

“王姬,天子雷霆震怒。”公子逸脸色凝重,“逸是悄悄出宫来禀……”

“王姬。”一人领数列巡防军闯进这小小酒肆,空气都凝滞几分。文懋卿看去,是董承宣,她颔首正要寒暄,却见董承宣一个挥手,命人将勐平擒住。

“董小司马这是何意?”文懋卿上前一步,面色不佳。

“此人数年前杀人治流放之罪,如今竟悄悄潜入上元,藏入谢家、聚众叛乱,挑唆流民施暴,承宣已按照天子旨意捉拿一干人等,还请王姬与臣一同回宫,一切自有天子定夺。”

流放?文懋卿看向勐平,见他小幅点了点头,也便没了底气抗辩,与董承宣一同入宫。

“赌马贩私,窝藏罪犯,结党营私,挑唆民变,予一人竟不知吾儿私下就是这样秉承天子意志的!”信阳殿内,文夔将天子案前所有卷宗扫落在地。

“懋卿……”

“你还要狡辩!”文夔随手扔了几卷在文懋卿身上,斥道,“口蜜腹剑,油嘴滑舌,心性狠辣,予一人早该在你随意处置寺人之时就好好管教你!”

“天子息怒!”“天子息怒!”“天子息怒!”

文懋卿这才发现,三公六卿、季臻等人竟是都在。她心里难过,怎么?要对她三堂会审么?可是她的父王怎么会不听她解释就给她定这么大的罪?

“父王听儿臣一言。”文懋卿膝行两步上前,“这四桩罪儿臣一个都不认,儿臣只是为了查清真相。”

“那你说来听听。”文夔站在天子阶前,闭上眼似乎想要平息自己的怒火。

“儿臣觉得午章之事有蹊跷,所以才顺着他卷宗奇怪之处前往赌马铺和典当铺。”

“查出来什么?”

“查出来……”文懋卿蓦然顿住,看向虞冲,虞冲朝她冷笑;再看向季臻,季臻没看她。

臻与天子想要的,是一族之亡。

脑海里季臻之言响起,她不能说,说出来父王和季臻的计划受影响怎么办?她垂下头去,闷声说:“儿臣……什么也没查出来。”

“什么都没查出来,却在马铺赌了三个时辰?”文夔怒火更甚,看向虞冲。

虞冲了然,请禄正出去将证人带进来。赌马铺掌事、典当铺店家和王笙三人进来,在虞冲示意下趋步到文懋卿面前看她。

“是她是她!”掌事跪地道,“赌了好久,把钱都输光了还不肯走,硬要抵押圣赐簪子,草民不肯她还生气呢!”

“你不肯?”文懋卿嘲讽道。

“是不肯啊!”掌事吼道,“草民不敢犯法,你仗势欺人不说,还想让我犯事!”

“放肆,哪容你对王姬无礼。”公孙斐不由得维护文懋卿。

那掌事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虞冲义正言辞道:“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此人是证人,还请诸位同僚不要以势压人。”

陆羽道:“说不定王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哪里会真的去当天家之物呢?”

虞冲于是又喊来店家:“王姬去过你铺子里没有?”

店家有些不忍,却还是答:“去过,说……说要当簪子急用,不过……”

“不过什么?”陆司空眯着眼,店家被一吓,说道,“不过草民不敢收。”

那掌事又直起背,小声道:“草民哪敢对天子之物动心思,天子,那簪子就在她头上戴着呢!”

文懋卿闻言不可置信地望向季臻,是他取回来还她的!难道他一直在等这一刻让她万劫不复?

文夔慢慢走到文懋卿面前,伸手抽出她头上的碧玉瓒神鸟簪,往地上一扔,踢出很远。文懋卿垂着头,死死捏住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哭。

“天子为草民做主,”掌事磕了头,“王姬……草民惹恼王姬,她还叫官抓我!”

“王笙,可有此事?”

“禀天子,王姬确实以臣之名派出兵士捉拿掌事。”王笙递上卷宗。

文夔翻阅后直接扔在文懋卿身上:“看看,熟悉吗?”

“不用看了。”文懋卿挺起身板,“儿臣不认。”

“证据确凿!王姬何苦还要狡辩!”虞冲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文懋卿却看向他:“我去过赌马铺,可我没抵押也没卖簪子给他。”

“明明就有!”掌事出声高喊。

“有?以王姬之尊,我真要赌,还需要抵押簪子?如果我真抵押了,这簪子你不想收也得收,又怎会在我身上?”

“这……你撒谎!你……”

“聒噪,禄正,带他们二人下去。”文夔发话,看向文懋卿,文懋卿也回视文夔。

既然他们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她又为何不可?文懋卿神色不明,却继续道:“至于让秋官府司捉拿掌事,是因为他引我去赌,还打我簪子的主意。父王大可派人去查,那赌马铺不见天日,懋卿不知时间,没想到被他缠住,所以一出来就报了官。”

“这么说,你没有僭越职责,以权谋私?”

“没有。”

见文夔动摇,虞冲着急上前道:“天子不可听信长王姬一面之辞啊,不如把证人重新叫进来……”

“虞司寇对懋卿有何不满不妨直说,怎么我为自己辩解就是一面之辞,他们指认我就是仗义执言吗?”

“你……”虞冲怒在心口,转而向文夔一揖,“臣并无此心,请天子明鉴!若要查明真相,还得证人与王姬当面对峙,再以物证为辅。”

“天子,以臣看,赌马之地确实常有引客入赌的法子,长王姬毕竟年少,一时迷失心智情有可原,只要之后多加管教就是。”公孙斐出面道,“再说这报官之事,想来秋官府司早已处理好这场纷争,不过是一场摩擦,若真是大事,虞司寇怎么可能不上报反而在卷宗上写下销案呢?”

虞冲哑口无言,要他承认自己失职,那是定不可能。

文夔摆摆手道:“此事到此为止,先把那个勐平传上来。”

陆羽痛心疾首地煽风点火道:“是啊,这点小打小闹,哪有王姬窝藏罪犯、结党营私更叫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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