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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暗流涌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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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懋卿与咏微决定先前往当铺,嘱咐侍从接到阿青后,将她安置在咏微房间,让墨留在莺台接应,等文懋卿来接。因文懋卿身着华服怕行动不变,向咏微借了身寻常人家的衣裳,一切打点稳妥后二人才动身。

“女公子想要典当这金簪?”当铺主人细细打量着小巧精致的碧玉瓒神鸟簪子,说道,“用金线刻成鸟羽,层叠错落,又以美玉为饰,这绝非凡品啊!”

“店家好眼力,这是天家赏赐。”文懋卿笑道,“家主面见天子时,侍奉天子得力,因而得赏;我等也沾了点光,若非家中变故急需转圜,此物定要与祖宗牌位一并供奉。”

“私下变卖圣物,可是流放之罪啊!”店家将簪子推回文懋卿手中,“别说我,这里谁都不敢收!小心得罪贵人,把我们都……走吧!”

“咳咳咳!”咏微适时剧烈咳嗽起来,文懋卿知道他身体康健,此举是在配合自己,于是也跟着演起来,忙轻抚咏微后背,店家也急急为咏微倒来一杯水。

“这位公子无碍吧?”

“多谢店家好意,怪我身子不好,需要家里人冒险。”咏微虚弱道,“可我听阿青说她爹爹就是当了那圣品,才将她从莺台中赎出来,还以为……咳咳咳,谁想这么小的孩子还会骗人。”

“阿青?阿……哦你说妎和午章的女儿?”店家恍然大悟,文懋卿与咏微私下对视一眼,听他继续说,“午章倒是确实来当过,可是……哎呀,反正秋官府司不是派人把那鸟首纹玉戈收缴回去了嘛?何况上次我也不想收,是……”

文懋卿倒想继续听,可店家却适时打住:“算了算了,你们还是走吧。”

问是问不出来了,可也并非一无所获,文懋卿于是扶着咏微往外走,店家却在他们身后喊住他们:“女公子,公子留步。”

二人停下,那店家却将文懋卿和咏微的手叠在一起,塞了一袋布包在他们手中:“这些钱不多,但你们先留着应急,千万不要像他家那个爹一样,毁了一家人啊!”

文懋卿愣在原地。咏微倒是先反应过来,向店家道谢,说日后必定报答。那店家看样子就不信咏微能报答得上,只挥挥手叫他们赶紧回家。

不知走出多远,文懋卿才将布包放回咏微手中:“我心中实在好奇,善与恶是否真能共存。”

咏微将布包纳入怀中,笑道:“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

文懋卿与他相视一笑,说回正事:“咏微,那店家说秋官府司派人收缴了典当的鸟首纹玉戈,可是……我不妨告诉你,其卷宗上写的是未能寻回,不了了之。”

“你想说那店家隐瞒了真相。”

“不仅如此,那店家还状告午章偷盗赌马铺的马形金镶玉。”

“如果午章真偷了金镶玉典当,又何必要再去典当圣赐之物?”咏微说,“偷盗之罚和全族流放之罚,孰轻孰重焉能不知?”

有时候与聪明人讲话是一件无比快意的事,文懋卿真真体会到了,这正是她看完卷宗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午章此时就在秋官府司关押,却并非因为偷盗,也并非因为藐视天子。”文懋卿郑重对咏微说,“有人以此陷害他,是为了逼他为己所用,做一件更危险、回报却更高的事。”

咏微认同地点点头,说道:“如果是我想逼迫午章为我驱使,偷盗之罪与典当御赐之罪,我一定会选择后者威胁他;可我也知道,抢和偷圣赐是没用的,如果午章发现东西不见了,一定会第一时间报官。”

文懋卿思索道:“而如果我是午章,是万万不会交出天家之物任人宰割的……”

“所以……”二人异口同声道,“赌马!”

“如果午章爱赌,会不会是有人先在赌马铺把他的家当全部骗光,再让他以玉戈为抵押,给他赌马铺的金镶玉,让他抱着翻盘的希望去典当铺。”咏微道,“可是他又怎么敢抵押玉戈呢?”

“因为他知道买卖玉戈都是重罪。”文懋卿也有些豁然开朗,“可他没想到,背后之人的目的根本不在玉戈,而是他这个人。所以背后之人甫一得到玉戈,就送往当铺并报官,诬陷午章。”

咏微回想着:“店家也说他‘本不想收’,还提醒我们‘小心得罪贵人’,他知道有人要给午章下套,并不得已同意当了帮凶。”

“确实有此可能,根据卷宗记录,午章离开赌马铺和秋官府司拿人间隔不过一盏茶……时间之短叫人不得不怀疑。”文懋卿凝重说道,“整个案子中,只有秋官府司才有能力藏起玉戈并对卷宗做手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夺嫡杀储了,如果官员乃至家族能够对刑狱之事一手遮天,那么国之利器又有何公正可言?父王被架空难道不是在朝夕之间?

莫名到访的异族、蠢蠢欲动的诸侯,如今还有这陆家的刺客、欺君罔上的秋官府司,文懋卿觉得有一张锋利的大网正被慢慢织就,每一寸被网触碰的肌肤都会鲜血淋漓。

咏微亦是半个天子之臣,受家中影响对朝堂之事颇为敏感,此时也知道其中利害,他心知文懋卿在查的事必然大有隐情,不能再以寻常心思看待,因而扶住文懋卿肩头:“我们再去赌马铺看看。”

“咏微,你会赌马吗?”

“我只见过别人赌马,自己不曾试过。”咏微道,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朴素的钱袋子,“你想让我进去赌马混淆视听么,我倒是带着钱。”

她说什么咏微都信她、依着她,可是她怎会叫咏微犯险?文懋卿心中一甜,拿过咏微手中的钱袋子:“那我赌你没见过女公子赌马。”

“你……”咏微神色一凛正要阻止,文懋卿却握住他的手臂劝道:“放心吧,你知道我家世贵重,不会有事的。何况你久在上元,对他们来说面熟得很;可我回上元不到一年,又少出家门,他们认不出来才会放松警惕。”

咏微松开了拉住文懋卿的手,只道:“那你去吧,不过,我也要进去看着。”

文懋卿笑了笑,率先进入赌马铺。这里头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除了通过一个长长廊道进来的门,四周没有一扇窗户,不过到处都点着蜡烛,烛火照耀下,真有些不分昼夜。

文懋卿是个生面孔,很快引来店中掌事询问来意。

“家中哥哥听闻谢夫子就在上元,非得来一睹谢夫子真容,我觉得谈诗论道着实无聊,所以在街上到处逛逛,误打误撞来到贵地,这里是做什么的?”

掌事搓搓手笑道:“这里……这里是爱马之人博弈的地方。女公子有刀币么?爱马么?”

文懋卿拿出咏微的钱袋子:“够么?”

掌事见过世面,这钱袋子看着朴素,用的料子却是上乘,于是对文懋卿也谄媚了几分,觉着这人有钱又好骗:“自然是够的,女公子请随我来。”

文懋卿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原来里头还内有乾坤,中通长廊厅堂,两侧分有不同包厢,包厢外则是草场,场中有人策马比赛,亦有马儿正歇着。

她边打量边听掌事介绍:“女公子自己选一匹心爱之马,为其下注,你可以选择与庄家赌,买一赔三;也可以选择和其他赌客赌,赢者瓜分所有赌资。”

“那我先跟庄家赌。”文懋卿随手押上一匹宝马,又看了看墙上的蜡烛。

掌事给庄家使了个眼色便离去,文懋卿先是不懂,之后很快便明白了掌事是叫庄家先让文懋卿尝尝甜头再下手。庄家放了几次水,叫文懋卿赢了个痛快,而在文懋卿下大注时,却叫她输得血本无归。

她又看了看蜡烛,蜡烛不知不觉已烧了一半,竟已过了两个时辰。

“我偏不信,我还要再下注。”文懋卿佯装懊恼。

“女公子,如果不会相马,还是尽早回去吧,你这钱袋子可都空了。”庄家提醒道。

“我不回去,哥哥知道我把刀币输光,非打死我不可。”文懋卿方装作纠结的样子,从怀中掏出那支碧玉瓒神鸟簪子,“我用这个抵押,你们先借我点刀币,我赢了就还你!”

庄家不得已喊来掌事,掌事听说文懋卿输了个精光高兴得褶子都多了不少,他拿着文懋卿的簪子看了又看,不由得啧啧惊叹:“你何必用这个抵押,直接赌这个,我们愿按照五万刀币算。”

位居九卿者半年俸禄也不过五万,一个小小马铺竟如此阔绰。文懋卿眯了眯眼,随即惊慌地夺回簪子,低声道:“这可不敢,这是……天家之赏赐!”

“天家赏赐又如何,我们照样敢收!”掌事嚣张道,意识到自己过于张扬,随即沉稳下来,“你且安心卖给我们,我们给你刀币。”

“万万不可,既是抵押,以物换物才是,你给我一个物什去典当铺换刀币,我再来赌,赢了自然是好,输了我便只好叫哥哥拿刀币来赎。否则这和变卖有何区别,查出来我可没命回家。”文懋卿又举起簪子在掌事眼前试探。

“你这何必……”掌事伸手没抓到簪子,怒道,“多此一举,你去典当铺换刀币,不还是我们出的刀币嘛!”

“噢?”文懋卿挑眉,“你的意思是那典当铺也是你的不成?想诓骗我,我却不上你的当。”

“我骗你有什么意思?”

“你欺负我是外地来人,故意扯谎。可你也不看看,我有机会受天家赏赐,又怎会对上元一无所知?那典当铺我方才还路过的,上头的族徽和你这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说你!”掌事对着文懋卿指了又指。

文懋卿看掌事对簪子很感兴趣,故意说:“唉,我看我还是回去吧!你不收这抵押,我可真没本钱了。”

“那你走吧走吧!”掌事挥挥手似乎要赶走她。

文懋卿不由得傻眼,这掌事怎么忽然聪明了起来?眼瞧着套话行不通,她只好慢慢往外走,脑子里却飞快想着其他办法。

将要走出去之际,文懋卿握着簪子扯了扯,一个回马枪大步走到掌事面前,忿忿道:“好吧好吧,我拿这簪子跟你赌!我这次非得把所有钱赢回来不可!一定是你们的马有问题,让我看看!”

掌事一副早有预料的自在神情:“我就知道你不会走的,赌马的我见多了!”他伸手拿过文懋卿的簪子,大摇大摆地让文懋卿走到草场中相马。

文懋卿摸着眼前数匹宝马,以她在柔然五年的经验来看,绝对错不了,这些是……

战马!

“选好了吗?”掌事催促。

“嗯。”文懋卿点头。堂而皇之地以战马做赌,幕后之人究竟要做什么!

庄家自然继续与文懋卿玩着赌马,文懋卿自然也再次输光了所有的刀币。她立刻撒泼打滚要求掌事还簪,有人拉她,她就死死把住烛台不松手,非要见掌事。

掌事气定神闲地过来,却叫她凑钱还来,簪子定原样归还。于是文懋卿偃旗息鼓,与他反复约定方匆匆离去。

出门走了没多久,咏微也跟了上来。

“怎么样?”

“再等等。”文懋卿笑笑,“咏微,让墨带着阿青去秋官府司吧。”

“好,正好我也有些事想查查。”咏微应道,见文懋卿似乎想细问,又解释了一嘴,“你有没有见到他们的族徽?我总觉得里头有些关联。”

文懋卿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分头行动。”

“你不跟我一道?”

文懋卿却是笑了:“我去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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