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这人不正常,他的朋友也很难是个正常人。
瞪眼睛的胡桃缓缓给雁宁比了个大拇指:“那你得问我爷爷。要不继续看看?”
卖了个冷幽默的雁宁也咳嗽一声,总不能说电有吸引力吧。她摸了摸鼻子:“好。”
当方才的笑声没发生过,今天社死惯了的雁宁面无表情,她将手里的碎香丸,按胡桃的指示放回熏炉里。
胡桃说会有人收拾,大约就是先前看到的那两位吧。
手中还沾了灰,兜里也没餐纸,雁宁琢磨着是不是要下去洗个手,眼前已经有人递了素帕给她,语调温和:
“先用这个。”
上面还绣了两支兰草。
雁宁接过钟离递来的手帕,边连声道谢:“谢谢先生,之后一定洗干净还你。”
边感激涕零:【呜呜呜老婆真好,老婆救我免当电烤雁,还借我手帕擦手,老婆贤惠美丽大方!】
“?”
贤惠一词,理应不必如此?
揾完手,折叠手帕揣兜里,雁宁开始跟随心绪复杂的钟离四处转悠。
库房里尘封的木匣挺多,雁宁吸取了刚才的教训,绝不上手,怕有什么奇怪封印跳出来把她再度电烤。
钟离大约看出了她的谨慎,于是出言宽慰:“无妨,只有先前的那道禁制,里边没有旁他。”
钟离既然这样说,她也就慎重地打开匣椟看一看。
挑了好些,里边都是些陶瓷器物,还有个盖上有类似塔形的细口瓶。
造型奇特,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听钟离解释:“这是魂瓶,往生堂收纳的物件大多是冥器,部分有瑕,不能用于随葬。”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看到的俑偶都开裂了。
雁宁还瞅见几支躺在狭盒里的线香,她不懂香,但也知道这些不太可能是返生香,不然胡桃早该叫停她了。
不过翻了半天,博古架和柜子里有的全是线香,雁宁以前在寺庙看过如蚊香的盘香,这里也没见到。
“使用场合不同。”
钟离接过她的困惑:“传说香能通鬼神,如祭祀、拜祝一类,呈于神明,会用盘香、塔香。若是单人祭祝,多用线香。”
“而香丸之类,主要是用于室内净味,很少用在特殊用途上。”
“某些仪式,对燃香的形制亦有规定。”
雁宁陡然想起胡桃的话:“先生和堂主先前提及的复生仪式也是用线香?”
钟离颔首:“是。”
怪不得她说没查到类似线香的东西。
“这是装返生香的匣盒。”
推到她面前的是黄梨木的长条匣,上面镂空了卷草纹。抽开屉,里面躺着的是深蓝的垫衬绒布,其余什么也没有。
遗憾,提瓦特没有指纹鉴定。
雁宁思忖:【奇怪,如果把一整支线香抽走,为什么不带香盒?是体积太大了不好藏,还是法阵劈的雷会加倍?】
【唔,如果不带盒子,怎么想,都得用什么长条的诸如纸筒,把香包起来才能拿走,这样一来,还是会触发禁制,不可能拿得出去啊。】
不,绝对没有什么密室杀人,据她看了几百集柯南的经验,要么房间里有机关从外面锁,要么有出去的暗道,要么犯人就在房间里混入大部队。
现在变成提瓦特密室盗窃案,要绕开禁制不留痕迹,确实让人率先想到高等级的神之眼持有者。
守仓库的那个明章,她记得他有冰系神之眼?
“室内未察觉到任何元素力的痕迹。”
钟离略略察看了几份博古架上的物品,便袖手沉吟,而后陡然启唇,下了结论。
“雁宁小姐。”钟离又朝她提议:“你不妨也稍稍感知,是否与我同一看法?”
雁宁顺着他的话,也闭眼感受。
……的确没有,别说什么冰元素力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半点多余的元素也无。
于是她摇摇头:“我和先生感知的一致。”
清新的风和温煦的日光忽然奔涌而来,连带着室内的陈腐气也溢出不少,槛窗被打开了。
手推双扇的胡桃扭头赞同:“我昨天上来,也和今天你们看的一样。”
意思就是昨天也什么也没有。
【难道真有无聊仙人捞东西玩?】
雁宁想到这,她颦眉问钟离:“会有人使用元素力不留下痕迹吗?”
钟离看她,须臾,他摇了摇首:“万事万物,皆有痕迹,除非此人远胜你我。”
连她老婆都没察觉,不可能是类仙人存在出的手。
【璃月怎么可能有超越岩王帝君的存在?】
雁宁直接把这个假设砍掉。
那么,倘若是普通人,要怎样把香带出去才能不被人发觉?
雁宁想了想,边走边敲手边的墙,“咚”的一声闷响。
外木板内砖,都是实的。
房间空旷无遮挡,考虑到这是单栋建筑,四面没有靠山,亦未靠地,有暗道的可能性为零。
这样看来,门锁,也就是禁制出问题的可能性最大。
怎么想,也就几点可能。
要么返生香的禁出标记被抹掉,要么门口的禁制被关停,要么就是电子围栏有漏洞没堵上。
会是哪一个?
雁宁绞尽脑汁,觉得哪种设想都有可能。
她想的脑细胞有点熄灭。
就在大脑停摆的瞬间,忖度中的钟离也说出自己的思虑:“室内并未发现多少异常。”
“是否也应探寻下室外?”
外边是个栏杆挑檐,进来时雁宁出于土木老姐的习惯扫过一眼,记得没有特殊的地方。
不过钟离既然提议了,身为助手的她肯定要协助调查。
“我去看看。”
萎靡不振的雁宁强打精神,她越过支下颌沉吟的钟离,跨过同样沉思中的胡桃,迈步往门外走。
回廊上会有东西吗?她记得好像库房旁边,还有两间房?
如是思索的雁宁跨过门槛,这次她轻而易举的走到了外面,再也不用当皮卡丘了。
走廊只有地板和柱子,柱子先前看过了,不就只能看地板?
只是走道靠墙的一侧没有内开窗,全靠天井投射下来光线,尚有些昏暗。
实在看不太清,雁宁蹲下身,在心里嘀嘀咕咕:【总觉得要举个放大镜才是侦探标配……】
她的视野里映入的是洒下来的灰。
这一看就是她之前手痉挛握碎的香丸,在外开的门扉下呆着。
人家红木地板打扫的那么干净,她制造垃圾、污染环境,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她猛然一惊:【等等,灰怎么在外面?】
她又白毛汗尽出:【我怎么没被电?】
雁宁颤抖手掏出兜里的手帕,兰草栩栩如生,打开一看,上边沾了蒙蒙的细灰。
……灰不也是香丸的一部分吗?
她带出来,还没挨电,难道说……
雁宁悚然一惊:
【这禁制认的物品,莫非只是整体?】
正对博古架沉思中的客卿先生,陡然弯起唇角。
雁宁直接站了起来。
她冲进房门,三下五除二捞起了缺角的香丸,顶着胡桃诧异的视线,径自往屋外冲。
没走到门口就感受到电流,这次她有经验了,猛地后退两步避开。
又把香丸抠了一指甲灰握在手心,把剩余的放在地上,然后埋头冲了出去。
马尾发丝一扬,这次出去了,连电流声都没听见。
要多设几个对照组才行。
发扬理工人的精神,雁宁琢磨一阵,又回室内,她弯腰把地上香丸捡起,放入钟离给她的手帕里。
她走到放在边上的书桌前,把包好的香丸手帕往上砸。
“砰!”
好大一声,把雁宁吓一跳。
摊开手帕一看,香丸还不够碎。
她试图用手压,按到凸起的碎块带来刺痛,没敢摁下去。
迟疑间,钟离走到她身侧,制止了她:“留意受伤。你试着凝实元素力,往下压。”
之前打过奶油,风元素力变手挺熟练的,雁宁把元素力变成拳头,控制了力道朝下砸。
这次香丸碎的不能再碎了。
她再深吸一口气,拿住手帕包裹疾步往外跑。
……她站在门外想,这次果然没电成皮卡丘。
“先生,这不是密室!”
雁宁一锤定音,她有些兴奋地嚷。
倘若把线香敲粉,便能把香粉带出,之后就能再将香粉压制成线香。
而后又想到自己把临时老板忘了,雁宁赶紧找补一句:“堂主……”
其实不用雁宁喊,胡桃已经全看明白了,她面容称得上黑得沉底。
钟离替胡桃道出心中翻腾的怒火:“既然禁制有疏漏,能够发现的,必是最熟悉库房之人。”
“看来,很大可能,是华玉与明章其中之一。”
胡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他们都是爷爷在世时候的老人了,看着我长大!”
亲近之人的背叛让胡桃怒不可遏,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她须臾又迟疑:“……禁制有问题不假,但这总比硬顶着罡雷出门要简单些,有没有可能,有人知晓疏漏,又能抹去踪迹?”
胡桃似乎并不想认定熟悉的人是疑犯。
她有些挣扎:“的确,华玉的丈夫前些日子摔断了腿,明章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若是偷盗换钱,两人确有嫌疑,但那已经是很长时间了,也没听说两人的亲眷病情有恶化?”
怪不得那两位身上一股药味。
胡桃眉头锁紧:“就算是压碎带出去的,用什么装?帕子不行,会有味,我一定会嗅到。”
雁宁闻了闻。
的确,香丸没多少气味,碾成粉后,因为接触面积扩大,会有更浓的气味溢出。
“是否有日常装香粉、亦不会引人疑窦的器物?”
钟离问。
脑子闪电般掠过什么,雁宁一把抄过卷插口袋里的簿册,她迅急翻开纸张,在第一页找到了熟悉的词:
“……白釉粉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