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突然间悠闲下来,工藤新一偶尔来蹭两顿饭,时不时接到黑羽或服部发过来的简讯。安室透则是一如既往地神出鬼没,他似乎变得更忙了,有时候工藤新一真的会怀疑他一天到底能不能睡够五小时。
唐泽彻好像并不在乎他到底去了哪里,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种花、看书,偶尔出门买买菜,到波洛咖啡厅坐一会,比退休老人还像退休老人。看着摸鱼摆烂,但家里的冰箱却一直是满的,装着新鲜的蔬果和牛奶,安室透每次出门前、回家后,都能填饱肚子,不至于饥肠辘辘地去出任务。有时候工藤新一上学快迟到了,碰上家里吐司吃完,也会顺路跑到这里拿上两块面包。
系统反复查看后台,但线索像是停滞了,只能看到那张不变的黑白漫画——夜间、天台、持枪的赤井秀一和受伤的苏格兰。
它总都盯着这幅漫画看,试图找到什么被忽略的细节,每天都要不死心地问一句:“宿主,这个漫画里真的没什么其他的线索了吗?”
唐泽彻摇摇头,毫不留情地击碎它的幻想:“漫画里的人物我已经查清楚了,但是根据上面的细节推断,这个事件暂时不会发生,大概率还要等上几年的时间。”
至于是几年……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系统知道自家宿主的能力,对唐泽彻的推断更是深信不疑,只能自闭地窝在角落里沉默。唐泽彻倒是不着急,每天悠哉游哉,活得像个退休的留守老人。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系统看着逐渐减少的能量唉声叹气,线索推进遥遥无期,能量得不到补充,这段时间下来又要见底了。它纠结了一会,决定还是陷入休眠一段时间,等线索有眉目了再由唐泽彻唤醒它。
“宿主,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注意安全,一有线索就立刻叫醒我!”虽然自知是个废物系统,但它还是反复叮嘱道。
唐泽彻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答应你。”
有了这句话,系统终于放心陷入了沉睡。它不知道,在他睡过去的下一秒,在家躺了三天的唐泽彻立刻披上外套,开着车就出了门,仿佛对它的沉睡早有预料。
唐泽彻一路上熟悉地消除监控痕迹,顺利地来到曾经那个安全屋。
这个安全屋他在遇见诸伏景光和安室透那个晚上就来了一趟,当时情况特殊,系统又在一旁,他没做什么大动作,只是更新了情报库,又在暗网上以“X”的身份随手发表了一条消息。
他没有骗系统,天台事变确实要等到几年后才会出现,如今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刚进入组织不久,短时间内不会暴露身份。从这条信息入手价值不大,但有些事情要开始着手部署了。
平时隐瞒安室透尚且算是甜蜜的烦恼,但再多应付一个高阶能量体便显得有些多余。他暂时还不能确定系统究竟来自哪里,虽然大概率没有危害,但他不能拿安室透的真实身份冒险。
所以,在此时让系统心甘情愿地下线是最有效的办法。
唐泽彻动了动手指,绿色的代码浮现在巨大的屏幕上,很快,一个熟悉的档案被调动出来——
【降谷零】
如果此刻降谷零就在这里,他就会发现这份档案与公安系统中的一模一样,事无巨细地写明了他的人生经历。
证件照上是身穿制服的金发男人,与现在的安室透相比,他看着更加年轻稚嫩,但表情却严肃认真,眼神中更是没有平日的活泼灵动,而是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深沉又尖锐,仿佛能刺入这国家内所有的黑暗。
唐泽彻突然感觉有些遗憾,若是能早点遇见就好了,警校时期的降谷零一定耀眼极了。
降谷零以“安室透”的身份接近他,唐泽彻能察觉出对方别有意图,但仍旧无意去打探对方的真实身份。毕竟他实在喜欢对方的性格,若是有所图便有所图吧。
在组织里待久了,他假死脱身只是想重归普通人的生活,但系统的到来实在是意外,他顺着萩原研二的身份查下去,很容易就得知了安室透的真实身份。
日本公安,目前卧底于组织。
那一届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
回忆如同蜻蜓点水一闪而过,唐泽彻摘下眼镜,细细地凝望着屏幕上那份档案,目光在那张证件照上留恋片刻最终又回归冷漠。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收缩,庞大的图像文字瞬间涌出,几乎要铺满整个房间。
降谷零—安室透—波本【日本公安警察厅】
诸伏景光—绿川光—苏格兰【日本公安警察厅】
松田阵平【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处理班】
萩原研二【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处理班】
伊达航【警视厅搜查一课第二强行犯搜查杀人犯搜查第3系】
毕业于鬼冢班的五份档案接连出现在屏幕上,被细线连在一起,由此向外放射,如同星系图谱构成一副巨大的关系网,连接着每一个与他们接触过的人员。
系统给出的线索很关键但太笼统,他只能推测是指向这些人物生命中的关键节点。他在之前已经阻止了萩原研二的死忙,后续也持续关注了排爆组的行动状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行走于明面上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再有其他问题。
伊达航作为刑警,每天接触的案子繁多复杂,系统也并未给出明显的线索指向,他只能保持关注。
降谷零与他关系密切,他会亲自确保他的安全。
所以……
唐泽彻将屏幕上的信息一个接一个抹去,最后只剩下一份档案,他看向那张照片,淡色的瞳孔看不出一丝情绪。
只剩下你了,诸伏景光。
废旧的高楼上,苏格兰正在擦拭自己的狙击枪,确定无误后妥善地收进贝斯包里。作为狙击手,他的任务往往都毕竟重复,大部分都是做一些杀人灭口的扫尾工作。组织里的狙击手不算少,基安蒂和科恩都是狠角色,两人的射程都在600码。最近那个风头正盛的新人黑麦威士忌更是难得一见,射程已经达到了700码,据说在某些特殊任务里还能达到1000码的可怕距离。
和身为情报人员的波本相比,苏格兰的特殊性不高,在组织里并不引人注目,很少接触到保密程度极高的重要任务。但同样的,组织对他的关注度不高,他与公安的联系也更安全一些,身份暴露的风险明显降低了。
“任务完成,苏格兰,我们走吧。”这次任务他和波本合作,听到耳麦中传来自家同期的声音,他心里一暖,但面上依旧平静,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等回到车内,确定没有任何的窃听监控设备后,两人才短暂地放松下来。
“zero,你已经连续三天在外面做任务了,真的没关系吗?”诸伏景光知道对方正在密切接触一个可疑人员,还在那人身上花了不少力气。但最近几天zero却一反常态,在外面长时间做任务不说,更是一条简讯都没发过。
降谷零自然没有告诉他自己是通过“安室透”的身份成为对方的恋人,甚至现在还与对方“同居”在一起。这种事情要是让hiro知道了,对方肯定不会同意的。
“啊,那个没关系的,hiro你不用担心啦。”他假装听不懂hiro口中的意思,说了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试图蒙混过关。
诸伏景光在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意图,但也只是叹了口气,体贴地不再追问,沉默地继续开车。他们俩都在组织里卧底,为了探查组织的秘密不惜用尽手段,他自己也参与了很多危险的行动,那也是他不愿意让zero知道的。
他相信对方的能力,zero这么厉害,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的。
当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降谷零使用的“手段”与他想象的有一些稍稍不同。
当事人正坐在副驾,总感觉有些心虚,只能摸摸鼻子。话说回来,他最近确实一直没有注意唐泽彻的行踪,这样想着,他打开手机,一个又一个视频实时记录着唐泽彻房间内监视器拍到的内容。
还是之前那样,早上八点起,晚上十一点睡,中午再睡一个小时的懒觉。上午养花买菜,下午健身撸铁,偶尔陪隔壁跑来的工藤新一聊聊天,晚上看两个小时稀奇古怪的书。
这么长时间了,饶是降谷零都感觉有些挫败。
要知道唐泽彻甚至都不到三十岁,这种平静到连个水泡的没有的生活,对方却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想想自己每天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降谷零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实在是抓不到对方的破绽,他也猜测对方可能使用了某种高超的电子技术改变了监控内容,因此,降谷零怀疑自己之前的方案或许有些问题。唐泽彻的伪装实在是天衣无缝,想要找到对方的漏洞实在是太难了,他在沉思之下决定冒险引蛇出洞。
找到唐泽彻的问题太难了,他可以反其道行之,暴露出自己的破绽,让唐泽彻来调查他!只要对方有动作,那他就有了可操控的空间。
正好朗姆手下缺人,发的任务又多又急,于是这几天,降谷零高强度地做任务,之前还会装一装,隔三岔五给唐泽彻发个简讯,现在连装都不装,别说回家了,一连几天没消息都是常态。
唐泽彻这么聪明的人,降谷零就不信对方至今没对他的身份起疑心!
降谷零打开简讯页面,上面基本都是唐泽彻发来的消息,不多,一天两三条,几乎都是简短的一两句话,偶尔夹杂着一些照片,大多是波洛咖啡厅的新品、工藤新一出糗时的丑照、阳台上新开的花……
哪怕得不到“安室透”的回复,对方依旧照发不误,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回应,对他的秘密更是毫无兴趣。
降谷零打开车窗,将手肘支起,手掌拖着下巴,看着深夜里显得无比寂静的城市,金发被凛冽的风吹起,表情略显烦躁。
明明每次回家时,唐泽彻都会上前给他的浅浅的拥抱,恰好控制在他不反感也不会拒绝的范围内,那眼中的惊喜和期待并不是伪装的,降谷零确实自己的蜂蜜陷阱不是无用功。
难道对方明知道自己目的不明却依旧不感兴趣吗?
这个传说中的Marc Brandy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说,自己真的搞错了什么?
降谷零叹了一口气,无意识地轻声抱怨:“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