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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凌顶山飞升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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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顶山是一个飞升圣地,相传从古至今这里一共有二十位人间大能在此地飞升,这里气象万千,偶有因灵力充沛而碰撞幻化出来的五彩流光,如果是小妖小怪在此,怕是会被里面的灵力撑爆身体。

不过身体强悍的魔类鬼类却可以在这里自由走动修炼,魔渊和鬼界的灵力跟这个地方差不多,但是魔类鬼类是不能修炼成神的,至多只能由小魔小鬼变成大魔大鬼。

鬼类要想成仙还有一条出路,便是投胎成人,再修炼成神。

这里到了半山腰后寻常妖怪便不能入内,许多小妖小怪只敢在底下徘徊,蹭那一点末微的灵力修炼。

这里的大树都参天,阳光甚至透不进来,异形狰狞的蘑菇生长在潮湿阴暗的角落,一不留神的独眼仓鼠不小心擦过一个边,毒素如同爬山虎般蔓延,最后还没等爬上树,便一头栽下来,凉个透顶。

全身灰斑的黑虎正在与金斑的信蛇缠斗,他们伤痕累累地彼此试探攻击,黑虎双目斥怒地大吼一声,显然已经要做最后一战,信蛇的尾巴勾上旁边已经裂开两半的树,借力甩尾俯冲过去,两方缠斗作一处,几乎在同一时间咬住对方,将毒液注射到对方的身体中。

他们是仇人,是凶手,他们至死都在一起。

最后,被一窝长着尖牙的食肉鼹鼠发现,用自己伶俐的爪子将他们分尸拖到窝里作过冬的粮食。

鸣盏按照老祖宗留下的指示,沿着原来老祖宗走过的路上山。

想来成神也不会让人痛痛快快就成事,所以这条路并不好走,不仅有龙潭虎穴,还有百丈瀑布。越靠近山顶,她平常隐藏起来的灵力便慢慢被激出,四周那些原本窥觊的目光也随着她灵力的涌动而慢慢退却。

可她总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从始至终地跟随着她,她几番探查都没有结果,也不敢在这样的圣地轻举妄动。

直到接近山顶,那道目光仍然如附骨之疽,令她感到一阵恶寒。

她突然停下来,一道风掠过她额角的发。

她的目光沿着面前那面光滑如镜的壁石折射到后面,那道目光的来源者也随之停下来,她反掌出其不意地一刀劈过去,面前一块坚石瞬间被劈成了两半,中间光滑如镜,印出了隐藏者的脸庞。

那道刀刃还不幸波及到了旁边的山头,那个山头显然没有凌顶山这般充沛的灵力,一下就被削开了半个山头。

鸣盏提刀指着来者,面色不如往常那般和善:“不知阁下跟我过来做什么。”

来者被她这一刀逼出了实质的魔气,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

他戴着面具,宽大的帽子遮住额头,更加看不清面容。只是如猫儿般坐在枝头,垂下来的腿悠哉地晃着,手里无聊地玩弄着一片摘下来的叶子。

被发现了,他有些遗憾,也好像有点伤心鸣盏对他这么凶:“不要紧张,我只是来看看。”

鸣盏最近的脾气变得很差,冷声道:“好奇心害死猫。”

他似乎被这个说法逗笑了,歪着头道:“会害死猫的东西有很多,但也不多。就好像,此时此刻,好奇心害不死猫。”

鸣盏:“……”

这人有病。

她不想再耗费时间,于是转头继续走,那人却悠然吐出一声:“你的儿子好像不希望你走。”

鸣盏一下顿住脚步,她好像锈掉的器物一般缓缓转过头来,意欲窥探面具下的面容,良久才缓声道:“……你是谁?”

那人不答,身边的魔气被他卷成一个圈在手指上晃动着玩,鸣盏跟他就这么静默着对峙了许久,半天,才涩声道:“怪嘛,说明白点就是个器物,就算变成了人,多少是缺点真正的七情六欲的。”

其实她原本就是要得道飞升的,只是恰好遇上了这么个人,不过是半神动了那么半分情,就想跟这个人过那么几十年的日子,也正好作为怪族的圣女而滞留人间为怪族谋福护法,至少还挺开心的。

现如今,儿子都这么大了,其实再没什么能留住她的东西,她该走了。

她说这些,就好像在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

半个月后,凌顶山再次出现异象,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一瞬就乌云满布,山顶电闪雷鸣,云朵聚成了漩涡状,层层叠叠,里面不时撕裂出片片雷电。

鸣盏全身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在她抬手的时候,从深渊处酝酿的雷电炸裂下劈,像是一棵倒立生长的树,直通地下,散出密密麻麻的枝桠。

厚重的黑暗被撕出一抹亮白,与她的刀相接,像被劈开的木头,向两边划拉撕裂。

那一点被分散的雷电触到了那个神秘的旁观者,不过那人只是稍一伸手,便将那一点雷电泯灭抵挡,轻描淡写得像只是在空中写了一个字。而他身旁的草木甚至岩石都在雷劫之下化为了齑粉。

这只是第一道天劫。

鸣盏的手被雷劫劈得几乎被削去了一层皮肉,变得血肉模糊,在这点间隙中,有细微的金属在她身体表面层层覆盖,最后只是指间有些丝丝缕缕的血丝,她低头吮干净,嘴角还沾了一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第二道雷已经劈了过来!

这一道比第一道更加迅猛,裂斩下来的速度几乎能吞没她,她双手执刀,那道雷劫如同毒蛟恶龙般俯冲而下,不同于第一道带着些鞭策的严厉,这一道雷反而带着极为暴虐的愤怒,像是一种要让人万死不能赎罪的惩罚。

——恶劫。

她此时此刻竟没有惊愕,反而突然有些释然地笑了。

就在那个除夕夜,她一生挚爱的丈夫被敌国刺杀。那看起来娇弱的女孩出手如电,快到若是她只是想从她的手下杀一个,鸣盏根本拦不住。

她在震撼中望向那个被梁勇按在地上的少女,看见她的双眼漆黑如墨,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突然察觉到,这根本不是明|慧。

这双眼睛,分明属于一个处心积虑的第三者。

而一旁的炎适帝已然中毒至深,她当时下意识就要以自己半神之力为他驱毒续命,却被他一手拦住了。

他说,他一介凡人,命数如此,而那预兆,如果只需要他一个人来填补,便可保平津万千百姓安然,那不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么。

况且倾尽自己的半神之力救了他,她千年的修行就废了,该如何成神呢?

于是,就这一瞬的犹豫,那毒瞬间侵入心肺,已然神鬼难救!

都是她……既不舍抛却私情成全大义,也不肯倾尽所有挽救爱人,鱼和熊掌想要兼得,最后终究什么也得不到。

鸣盏抵御不住这极为暴戾的雷劫,刀锋处开始出现皲裂的痕迹,在她的眼眸里寸寸裂开,眼看她就要被这道雷给活活从飞升劈向地狱。

旁观者微眯了眯眼,还没等他动作,幽暗至极的云层间撕裂开一道透着黄光的裂缝,缝隙中流出耀眼炫目的瀑布,在空中环绕旋转,最后缓缓包裹住已经伤痕累累的鸣盏。

暴掠的雷劫还没有结束,被这屏障冲刷得往四周飞溅,旁观者一抬手凝了一层暗黑色的屏障,掀起的狂风将他的衣袂折成了蝶。

鸣盏过了那一道恶劫后,那层保护便消失了,接下来她虽然几近苟延残喘,但还是过了剩余的七劫,天门大开,顺利飞升。

她最后的目光望向了远方的平津,那是她漫长一生中难得有色彩的日子,那里有她过世的夫君,有她成才的儿子,有她举刀打下的江山社稷,有她挥洒过的鲜血汗水。

是她一生中,唯一眷恋的土地。

她曾以为怪类的一生漂泊无依。她见过锈掉的刀苟延残喘,不复往日刀光;见过被珍爱的瓷器,在碎掉的那一刹那催心剖肝;见过被雕刻成佛像的木头,从内里腐朽。

……

鸣盏幼时的日子很枯燥,她从化成人形开始便被那天上的老祖宗看上,给自己的家族散下神识,说她注定成神,让她戴上了一个圣女的名号。

怪族人口伶仃,便也不分什么武器类或者器物类的,都归拢成一家。于是她从小便是在各家长老的训练下长大的,有时候练完了都已经是黄昏了,为数不多的小朋友们早就散伙吃饭了。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乏味地过着,可她按部就班的神路注定要出现一点曲折。

那一天,一队商队误闯进了这片地方,身后有猛兽穷追不舍。

小圣女闲来无事,顺手救下。里头有个满口“之乎者也”的老童生,鸣盏不经意看见那老头的一本书——她是认得字的。

不过族内流通的读物都是些《怪类修炼秘籍》、《成家食谱》这样的玩意,这本书里面虽然全是些枯燥的大道理,但对于鸣盏这井底的小乡巴佬而言,也是一本十分新奇的读物了。

那老童生满腔的迂腐,商队里的人只把他当个会识字的便宜货,没人愿意听他讲那些大道理。

就算是再好为人师的老头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于是他愤愤地将这些满是铜臭味的商人归为了“不学无术,无可救药”一类,继续心里当他的圣贤子弟,手里拿着铜臭味商人给的饭碗,两不耽搁。

那老童生虽然信奉着一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糟粕教论,但是已经好多年没有教过这么好学的孩子了。那丫头一天天地缠着,他便也捏着嗓子讲上那么一两句。

虽然时不时还加上两句人身攻击,好在鸣盏也不在意。有时候会因为一些教条跟这老童生吵起来,这老童生半天憋不出一个屁,轮到吵架总是输,嘴里只会“有辱斯文”一个骂人的词,这厢决定再也不教这丫头,第二天又心痒痒地继续讲。

那些“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鸣盏全当放屁,吵了一架后便算了,总之,她从这老童生几十天的教导中懂得了一个道理——人间可比怪界好玩多了!

怪界学得一手好的易容术,鸣盏也觉得自己没有违反“父母在,不远游”的大道理,不仅因为后面跟着一句“游必有方”,还因为,她根本没有父母。

她对自己的斤两十分清楚,一开始就打算去考武试,自鸣盏背着她那不多的行囊打算出竹林后,最后辗转过后做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炎适皇帝的打手……不,属下,随后夺权,对平津进行了大改革。

说起来,倒也是顺当的几十年。

雷劫过后,下雨了。

旁观者伸出手,去触这个在人间传奇一生的女人留给这人间最后的东西。

天空过了好久,那团阴霾才散去,坐在山顶处的旁观者看着澄澈的天空,缓缓摘下面具。此时恰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橘红色的光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层暖色。

元北庭垂下眸,手指拿着面具玩弄,极浅地笑。

恶劫。

鸣盏在这世间没做下什么恶,就算是发动战争,也只是正常的征伐,而且正是由于她的骁勇善战,才避免了更多的战争和伤亡。

历史更迭就是如此,没有朝代的更替不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所以鸣盏的出现反而是历史的大功一件。

这样的人怎么会遭恶劫。

元北庭双手背在身后,眉间那抹血红的印记衬得他越发妖邪。那双往常沉溺在黑暗中的眸子闪着异样的红光,身边黑色的烟雾如同粘稠的丝绸般缠绕,让他像个天生的恶人。

立在山顶,狂风在他身边变得温顺,只是低低地掠过他的衣角,与他身边的烟雾纠缠。

他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天空中突然神光大盛,企图净化那些肮脏的黑。底下的人只看见一点端倪,这金光便消失。

那声音威不可侵,诘问他的过失。

“元北庭,你可知罪?”

而他像个屡教不改的恶徒,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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