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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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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一眨眼,现已到了立秋的季节了。尽管如此,毒辣的阳光不仅没有减弱还异常的强盛,空气越发闷窒,沈嘉树不想再晒黑了,所以用防晒喷雾从头到脚都给喷了一遍,确保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为了这次重要的见面,沈嘉树特意换上了新买的木棉裙,在镜子前涂了层美白霜以便提亮气色。她左看右看始终不太满意眼前的状态,便挤了些精油抹在微卷的发尾,约莫半个小时后终于背上书包出门走了。

坐上公交车,看着街沿边的景色一路向后倒退,LED电子彩色屏幕轮番滚动着“七夕节快乐”的泡泡字体,才发觉今天是情人节。

垂下眼眸,沈嘉树按住因兴奋而颤动的胸脯,方块玻璃浮映出她惶惶的神色,昨天夜晚翻来覆去老是睡不着,紧张、害怕和期待像是在倒颜料盘,心情霎时精彩纷呈。

她内心其实是有个最直观的想法,那就是万一对方长得非常不尽人如意,第一时间要不要跑掉呢?

公交车很快在纠缠成乱结想法中靠了站,沈嘉树下车时,一大股热浪扑面而来,她抬起手肘遮挡车飞驰而过的灰尘,皱了皱眉。

实在太热了,转眼间暑期已经过了大半,大半的时间沈嘉树便都呆在家里面温习功课,好久没见阳光了,一时不太适应,脸皮渐渐浮现了抹绯红,汗珠顺延肉脸的弧度渗进衣领之中。

她握住手机,提前早到半小时等待,约定好的地点是家奶茶和蛋糕一体式的店铺。现在抵达地点,却还是在外面踌躇了许久不敢进去,在出门前鼓足的勇气像是用针戳破了气球,一下就泄气了。

越想越是口干,沈嘉树眺望附近的建筑,终于在奶茶店旁边找到了一家需要途经停车场的便利店,反正还有多余的时间,所以她先打算买瓶冰镇水好好消解一下不安的情绪。

在经过一辆黑色简奢的轿车时,忽然车窗小幅度的开了道口子,沈嘉树还没反应,便看到一只宛若玉髓般白皙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无端下垂,指尖还夹了支细长的蓝烟。

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无名指上的戒环,看着在普通不过的款式,戴在这只手却意外地瞩目。

-辉:到杭州了吗?要不要今晚叫些朋友过来玩?

-sunshine:没有空,今天我来见个人。

-辉:好。

烧到半截的烟蒂要落不落地垂挂在半空,男人还在看消息,利用指甲随意拨弄烟头。好巧不巧,一阵风吹来,他的视线随意一瞄,在掀起烟灰的同时纯净的裙摆也跟着小幅度飞舞,顿了顿,偏偏烟灰掉在白裙子上,印下小块的痕迹。

他皱了皱眉,没想到这边居然有人。于是隔着车玻璃看了窗外的女孩一眼,见她满脸的不耐烦,正要出声表达歉意时便听到她说:“你抽烟,能不能注意一下礼貌。”

沈嘉树懊恼极了,烟灰的污渍就这么飘落到裙子上,新买的衣服,她心疼都来不及。

紧接着,黑色车的主人从车窗缝隙中递出一张餐巾纸,香水柔和的从腕骨处散发,他道了一声歉:“不好意思,要不然你拿纸擦一下吧。”

听着声音感觉莫名的耳熟,沈嘉树也没多想顺手接过,边擦边小声抱怨:“最讨厌抽烟的人了。”

车窗是单面玻璃,里面的人能看得到外面,但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男人盯了一眼收回,在她走后,他垂眸便把燃烧半根烟给按灭了。

/

“欢迎光临。”

推开门制冷的空气瞬间驱散了压在肩头的炎热,沈嘉树在场小心翼翼筛人一圈,一会儿冷一会热的温度让她的身体不太能受得了,小腹一下翻涌起不适感。

奶茶店白天生意惨淡,客人屈指可数,她虽然面容平静但双手却攥紧了书包肩带,一眼扫过去大部分都是些带小孩的母亲、中年人,要么外卖员,无一例外都在低头玩手机。排除小孩、女人,在场的异性都在普通不过,sunshine极有可能是这群人的某一位。

说实话,对于沈嘉树的幻想出入还是有巨大的差距,她接受不了一个长相或丑陋或普通的人,可良心免不了受到一定的谴责,犹豫要不要趁着没见面之前赶紧跑路。

最终良心占了上风,她不能跑掉要真诚面对,就算对方的外形条件真的一般也要说清楚,不然太不礼貌了。

按照互相的描述形容,sunshine今天穿的衣服是一件黑色短袖,别的他并没有多说。在沈嘉树看来他应该想在见面之前维持神秘的感觉,因此勾起了她的强烈好奇心,正所谓期待越大免不了失望越大。

扫视一圈,在所有人当中也只有一名容貌清秀的异性符合条件。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留着板寸,戴着黑色方框眼镜,根据外观条件分辨看着像是名理工的大学生。

沈嘉树努力吸气,安慰自己说至少对方长得很和蔼、面善不是吗?

一步、两步不断靠近,距离越来越靠拢,随即沈嘉树的视野也在慢慢开阔,鼻尖似是嗅到了股酸臭的味道,她眼神控制不住地向下移,脚步彻底顿住了。只见男人脱掉鞋子丢在一边,两条腿盘坐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看直播,另一只手……在抠脚……

这会儿真是怎么安慰都没有用了,哪怕心理建设建成了高楼大厦都无济于事。沈嘉树预备折返溜走,但男人似有察觉,抠脚的手一停,回头朝她埋怨道:“你终于来了,居然让我等那么久。”

沈嘉树险些晕过去,她勉强维持理智,该思索如何开口打招呼。这时沙发上的男人视线越过她定格在身边的中年女人身上。

“哎呦,怎么选在这个地方啊,离我的公司那么远。”

“这家环境不错啊。我跟你说这里的奶茶还不错。”

沈嘉树瞪眼愣在原地,是她认错人了吗?心里不易察觉松了口气,可不是他的话,又是谁呢……突然这时,门一开再次响起“欢迎光临”的声音,随即上方覆下一层阴影挡住大片光线来源,她的肩膀忽感一沉,身体猛地绷紧,貌似是有人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了。

“嗯,过几天再说,钥匙不用给我了……”

她的眼神看向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能清晰注意到右手小指明亮的尾戒。沈嘉树怔了怔,之后控制不住视线,一路从小臂蜿蜒到男人的面孔表情,他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在打电话,看样子应该是打完了。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他的眼眸很深,像是一滩没什么情绪的死水。

要是猜的不错,他们早在十分钟前或许有见过一面。

有时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

虽然认不出眼前的人,但能够认出来这枚尾戒,她听到自己的唇动了动,结巴吐出“你好”进行简单开场白。

“嗯,找位置坐吧。”

男人淡淡应和,从容不迫地挑了个避开阳光的位置坐下。从他的身上沈嘉树感到久违的随和,就好像是自己所期待的见面在对方的眼里压根不重要。

沈嘉树拘谨地坐在桌对面,暗恼为什么刚才在车内抽烟的人偏巧会是他呢?现在sunshine对自己的初见的印象分肯定刷低了,她在想,毕竟做了那么无礼的行为。

说起来林霜静没有骗她,sunshine本人确实很英俊,他个子很高,头发浓密,像是时尚画报的走出来干净清爽的文艺青年。

仅对初印象来说。

她时不时探头看向玻璃门外,分散些注意力,今天七夕男男女女手牵手漫游在街道两旁,甜蜜的笑容洋溢在面庞。角落里的绿植郁郁葱葱,为其单调的背景增添了抹盎然的生机。

“其实在见面时,我对你的印象有了大致的猜测。”

“什么猜测?”见他全神贯注盯着自己,她心里不由得一阵慌张,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情。

“你的现实表现及网络表现都是一致的。”那是道及其清澈的嗓音,“简单来说,你很羞涩敏感、也会多想。比如这次见面,你是把那个角落里的男人当成我了,所以不□□露出失望的神情吧。”

沈嘉树勉强点了点头,反问了个问题:“万一我长得又丑又胖,你会来见我吗?”

“不会。”

对方当机立断的回应瞬间让沈嘉树没了招,甚至连掩饰都不掩饰,倒显得他们是一丘之貉。他又说:“但你不是那个万一,不是吗?”

沈嘉树“嗯”了声,是说的没错,可听起来哪里奇怪。

张渡也没选择在无关的话题多消耗时间,开门见山:“作业带了吗?”

“带了。”

“好。”

沈嘉树把书包从身上解下来放在腿上后凝望着他的脸,似乎在期待他的命令。张渡看了一眼,女孩的淡粉色的书包,拉链还挂了可爱的毛绒小熊玩偶,然后在抬眼说:“你要喝什么?”

“随便。”沈嘉树又补充了一句,“没什么忌口。”

张渡取了份餐单垫在手肘两侧间,口气和善地询问她:“草莓椰奶可以吗?”

沈嘉树立即回答:“可以。”

“有别的想要的吗?”

“没有,谢谢。”

在问的过程中,沈嘉树看到他在点单栏中勾选了拿铁,两人都不说话时,不言分说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流淌,相较于张渡很从容不迫,彰显得她异常焦灼紧张。

“点好了。我们就在这坐一上午,你在这里写作业,我负责监督你。”张渡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分出注意力跟她说话,“你作业还剩下多少?”

沈嘉树手忙脚乱地拉开书包拉链,不料小熊玩偶不小心给扯坏了,滚落在地,她窘迫地弯腰去捡在起身时,后脑勺砰地砸到了玻璃桌面传来阵阵疼痛。

她捂住头缩着脑袋,听见一声不易察觉的笑,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男人明显笑了一下,眉眼弧度往合适的位置伸展,具有强烈观赏性。

“你不用慌张。至少面对我,你可以从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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