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酒杯相碰，祝福声起伏。

沈念舟握着被子抿了一口啤酒，她搞不懂，可乐这么好喝，大家都喜欢喝苦兮兮的啤酒？

自虐吗？

“点蜡烛点蜡烛。”

“沈念舟你帮忙啊。”

几个起哄的同学嬉皮笑脸，沈念舟也不好拂人脸面，乖巧帮忙点蜡烛。

长发微垂，她刚准备理一下，忽而和唐路碰了下小臂，对方撩起她一撮长发，置于她身后，小声道：“头发，险些粘上奶油。”

沈念舟应了声，点头谢过。

小插曲而已。

热闹着吃饭喝酒，几个熟稔的同学给唐路敬酒，沈念舟有样学样，端了酒杯敬唐路。

“生日快乐。”

唐路瞧着沈念舟真诚模样，心情大好，笑了。

“能请动你，真是不容易。”

有点调侃意味，又像是炫耀。

“班长说笑。”

这不是欠你“人情”吗！不然她才不来参加什么聚会乱花钱！

“对了，礼物。”沈念舟从身后拎了袋子，递给唐路，指了指道：“衣服是我买的，包起来得那个，是我们寝室李雅送的，说是之前找你帮忙的一点谢礼。”

“唐路，你和沈念舟寝室人都熟了啊？”

“醉翁之意也忒明显了吧？”

“那个李雅好看吗？”

又是一阵起哄，唐路平淡道：“不熟，只是巧合帮了个忙而已。”

众人见他并不无兴趣，话题又转到他和沈念舟身上。

“一会儿去唱歌，沈念舟你去吗？”

“这会儿回去还早，唐路都订了包厢。”

沈念舟一心惦记倒垃圾的事，眼神示意钱乐乐帮忙，钱乐乐心领神会，道：“你们闹腾太晚，我们可没精力跟你们闹腾，吃完饭我们就回校。”

唐路瞥了眼沈念舟，也没多为难，关心道：“你现在不住校，晚上不安全，一会儿我送你回小区。”

众人刚要起哄，唐路转头对钱乐乐说：“还有你。”

钱乐乐笑着谢过。

还好唐路有眼色，沈念舟默默给他点了个赞，要是他单独送她，多少有点别扭，她都不知一路能说什么，幸而有个钱乐乐，三人一路坐车回校，也算和谐。

和钱乐乐在校门口分手，唐路转身对沈念舟说：“走吧，我知道你小区离校不远，送你回去。”

沈念舟想推脱，道：“我走回去，很近。再说，其他人不是还在KTV等你吗？”

唐舟：“晚上还是不安全，散步送你，就当消化。唱歌什么的，他们自己会闹腾，有没有我都一样。”

再推脱就有点不知好歹了，沈念舟勉强应了，走一路一直在数垃圾桶，等会儿找个最近的垃圾桶丢垃圾，免得自己多走路，她盘算着，一路竟没什么话。

走到小区门口，唐路心生疑惑瞥了眼沈念舟，这个小区的人，非富即贵，租房房租也蛮贵，她住这里？

“你，租这里？”

“哦，不是，是暂住姑妈家。”

沈念舟突发奇想，又补了句：“回去太晚姑妈会问，毕竟，借住，你懂的。”

潜台词很多，总之她觉得以后聚会什么的，能避开就避开，她又不擅饮酒，何况，她跟旁人也没那么亲厚，何必假装熟人？

唐路一副了然模样，和她告别离开了。

沈念舟心情甚好，以后应该没什么无聊“聚会”了吧？

往小区走，忍不住哼了歌，快到楼门口忽而如芒在背，总觉有人视线灼着她。

忍不住加快脚步，刚进楼道，准备关大厅玻璃门，一双清瘦大手按住门把手，顺势推开，力气之大，她震惊回头。

墨发后的明眸淡如清泉，眉却锋利。

眉目好看，又透着寒意。

高她一个头的男生，戴着口罩，推开门，她松手，继续往前走。

等电梯的沈念舟心生异样，总觉得……有点眼熟？刚想偷看一眼，转角男生穿着校服一闪，越过她视线，走向隔壁另一部电梯。

男生低着头玩手机，懒散的抖了抖肩上书包，学生气十足。

哦，是隔壁高中的学生。

沈念舟放下心，假意看电视墙上广告，慢慢收回视线。

钱乐乐发来语音消息，沈念舟想都没想就点开，瞬间大厅回荡着钱乐乐埋怨声。

“回家这么早干嘛！都怨你，害得我没办法跟班长他们唱K，唉，我现在只能在寝室望月兴叹。”

沈念舟想都没想，回：“我还得出门倒垃圾！你好好准备下周的演讲稿，别指望我帮你写，我还得找家教赚钱呢！”

电梯门开，她的消息也“嗖”的一声发了出去。

沈念舟进屋整理垃圾，手机扔进口袋，一手拎一袋垃圾，换上夹脚拖鞋出了门。

垃圾倒是不重，但大多是她前天看电视剧哭的鼻涕纸。

一边埋怨电视剧太感人，一边想着最近的垃圾桶，沈念舟大步流星往小区外走。

记得小区对面转角就有垃圾桶，沈念舟做贼似的往角落蹦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身后有声音，大晚上的，难道是什么“色狼”，觊觎她美貌？

抢劫应该不可能，毕竟她穿得……低头一看，大裤衩宽卫衣夹脚拖，两手拎着垃圾的她……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

留了个心眼，她放下垃圾，假装伸懒腰，耳朵却竖了起来。

果然身后有脚步声！

沈念舟强装镇定，拎起垃圾就跑。

她记得转角除了垃圾桶，还有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便利店肯定有营业员，没准她能请人帮忙！

打定主意，沈念舟脚步仓促起来。

刚过转角她放下垃圾，甚至不忘分类，给自己鼓励，心想会不会误会，忍不住转头，墙角果然出现一道人影。

沈念舟心头一紧。

却见人影手中也拎着什么袋子，她脑子一懵，竟忘记逃往便利店。

人影不慌不忙迈着长腿靠近，沈念舟默默视线上移。

精瘦高挑的身材，对方穿着随意，休闲装外套着件校服。

校服？

这不是隔壁高中的校服吗？

沈念舟悬着的心沉了下来，哦，原来是高中生，也来……倒垃圾？

对方走到她身边，从垃圾袋中分出饮料瓶，一一丢进可回收垃圾桶中，分得仔细，偶尔晃一晃空瓶，好像在确认是否有残留。

被自己多疑羞到，沈念舟只觉脸颊燥热起来，也慢慢打开垃圾袋，取出可回收的奶瓶，丢进可回收垃圾桶中。

垃圾桶边，两个人安静分类丢垃圾。

场景突然滑稽起来。

沈念舟扔完往边上让了让，犹豫要不要告别，可素昧平生，不过是“同个小区‘垃圾人’”，何必套近乎？

只一秒，她就迈开步子回小区。

刚才无意瞥了一眼同扔垃圾的男生，白净斯文，眉眼很冷，总觉得……在哪见过……沈念舟回想了一圈，好像……是同楼的？

对了！

是方才一起等电梯的高中生吧！

但每次都是匆匆一瞥，模样并未看清，只身材和校服相像。

今天能遇到两次，一定是特殊的“孽缘”。

沈念舟心中默默祝他高考顺利，为他加油，怎么说都算是“战友”？

这次身后响起脚步声她也不慌，反而安心起来。

怎么说都是邻居吧？忍不住走路飘起来。

下一秒就踢到凸起的路面，平底鞋一扭，她慌张挥舞手，急忙往一边倒去，顺手扶住路边墙面，稳住身子。

身后人一定看到她“糗样”！没准在暗笑！

忍不住脸颊一红。

果然，人不能太得意。

扶住墙面，她往前跳了两步，幸而没有扭伤，也没有摔出去。

就是，脸燥了起来。

虽是见面不识的邻居，但——还是很尴尬啊！

还在懊恼，忽而有人擦身而过，她抬头，见“校服”慢悠悠超过她。

趁身后无人，沈念舟快速调整好鞋子，摆正身子，继续若无其事回小区。

只有脸上温度知道她的尴尬。

沈念舟松了口气，跟在“校服高中生”身后晃回小区。

果然是同楼邻居，沈念舟一路跟着人进小区，走向同一幢楼，刷卡，玻璃门感应开门，沈念舟趁机钻进门，对方平淡像未瞧见她，等她进门才合上门锁，动作自然，沈念舟徒然生出一丝占了别人“便宜”歉疚。

本想补一句问候，手机却先响了。

是钱乐乐。

沈念舟接起电话，问：“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话音刚落，电梯到了，沈念舟憋了眼电梯，皱了眉头，“电梯到了，等下，我上楼再和你说。”

刚踏进电梯，忽而想到另一边的高中生，沈念舟刚探头询问要不要搭一步电梯，对方却先一步进了电梯。

沈念舟抿了嘴，大概自己多事了，按了电梯楼层。

电梯门关前，手机挤进一条语音消息。

沈念舟贴耳听。

“舟舟，你到你姑妈家了吗？到了回电，有事和你聊。”

声音挺大，沈念舟挪开手机，关小音量。

电梯到达楼层开门，她踏出电梯，拿出手机看信号，感应灯未亮，她正要跺脚，忽闻一声咳嗽轻嗓声，瞬间楼道灯亮了起来。

闻声转头，电梯里的高中生按了关门键，电梯门逐渐关上。

一闪而过的面容。

只有一双冷淡明眸留在脑海中。

似是不经意的视线相触。

不知为何，沈念舟总觉似曾相识，这样好看的双眸，她怎会忘记？但那位高中生双眸藏在刘海后，审视般令人难以琢磨。

她进门后耸了耸肩，萍水相逢而已。

拿起手机给钱乐乐回电话。

……

18楼，进门换拖鞋，李熙载走到沙发上，仰面躺下，拿起手机，看了看群消息，点开群成员。

看走的方向，应该是801？

但，她并不在群里，801是她姑姑家？

打开支付宝，点开账单详情。

转账记录，“交易成功”，收款方：**舟（个人）

李熙载想起电梯里的语音，唤她“舟舟”。

哦，是“独木不成舟”的“舟”。

李熙载躺在安静的家中，坐起身，瞥了眼地上的购物袋，嗤笑一声，似在自嘲。

在商店，故意在她面前晃了几圈，她没反应。

付错款虽非故意，但她仍旧一脸懵。

商场一次，回小区又见一面，倒垃圾又是一次。

一日能遇上三回，还真是“孽缘”。

她并未想起他，倒显得他对她多在意似的。

不过是个“冒失鬼”……

还没脑子。

连走路都能崴脚，不是脑子不好是什么？

亏得她未回头，否则他伸出接应的手更显尴尬。

李熙载转了圈手机，脑中回想她的话，“我还得找家教赚钱呢”，忽而眼睛不可察的微眯。

少年嘴角翘起小小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