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眠极浅,简植中途醒来好几次,总是觉得床空空的,但又扛不住睡意沉沉,醒来没几秒种就会坠入梦乡。
翌日,简植眼眶下多出一圈乌青,虽然不算明显,但房子里的另一位还是敏锐地发现这处不寻常。
“没睡好?”柏西驰望着餐桌旁的呆滞的简植,手上依然忙着摆放餐具。
简植摇头又叹气,显然是不想说话。
柏西驰也没多说什么,两人沉默地吃完这顿早餐。
好在早餐款式多样,鸡蛋卷饼软嫩鲜香,水煮蛋对半切开上面撒着薄薄一层海苔碎,还有小碗金汤花胶鸡锅,也不知道对方是几点起来炖的。
简植吃完心满意足,连带着脸上的阴霾散去不少。
他换下衣服准备去上班时,柏西驰却叫住了他。
“怎么了?”
“坐这。”柏西驰拍拍沙发又离开。
简植不明所以坐在沙发上等待,突然生出一番拘谨,紧张得像是第一次来这里。
忽然间,他发现像信笺般的纸张如雪堆一般聚集在面前的矮桌上,上面好像写着婚礼策划方案?这么多方案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凭空出现在这里的,莫非是柏西驰工作室的订单?还没来得及想到下一层,思路就被打断。
“来。”柏西驰坐在沙发另一侧,查看茶几上突然多出来的几瓶药物,“坐过来。”
“坐哪?”简植没等对方回答,便按照自己的理解坐在柏西驰身旁十厘米处,还很天真的问:“是这里吗?”
柏西驰:......
柏西驰将身侧之人搂入怀中,一脸迷茫的怀中人大概理解了,于是稍稍挪动,移动到对方的两腿之间,这样标记也方便。
简植在家穿的衣物大多轻薄宽松,像是可口点心的包装纸,一扯就掉,柏西驰将人摆动成一个舒适的姿势。
“别怕。”柏西驰轻声哄着,好像怀里搂着的是脆弱易碎的绝世宝物。
简植知道他要干什么,标记全程都很乖,任由摆弄毫无怨言,只是在注射信息素时,难受得打了个颤。
标记时,简植能感受到温暖的唇轻轻触碰后颈的皮肤,利齿刺破腺体注入信息素,腰部禁锢着他的双手叫他无法逃脱,这种感觉令人颤栗,又令人沉沦。
标记完成后,柏西驰将腺体上的些许血迹擦干净,上了药又贴上腺体贴。
柏西驰强装镇定,装成完全不在意对方为什么突然要标记,收拾好就拎着包要出门。
但alpha还是解释道:“标记是为了让你的信息素稳定,再加上你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所以......以防万一。”
“哦。”简植站在玄关处,回望对方,心说自己没有很激动啊,然后他又心虚得目光闪烁,可能昨晚确实有些激动吧,但也就一晚上而已。
从柏西驰的角度看过去,简植站在家门口,一如往常戴着副眼镜,却也挡不住眼神躲闪,看上去更呆了。
简植每日装扮可以说是标准的理工科风格,万年不变的牛仔裤,偶尔变换风格的上半身,夏天是T恤,秋天是针织衫,冬天会在里面穿件加绒卫衣,至于春天,他暂时还不知道。
但无论怎么说,这些风格放在柏西驰眼里都不太搭,但他能从中品出可爱。
“那再见。”柏西驰挥手,“晚上见。”
“再见。”简植笑笑,他也挥手,两人手上的戒指在某一刻交相辉映。
下楼梯还没几步,柏西驰又追了出来。
“怎么了?”
“没事,我送送你。”
“哦。”简植不做多想,也没问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之前几个月都没这个待遇,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让他有丝雀跃又有些措手不及。
两人走楼梯下去时,不约而同想到这小区荒废许多时日的电梯。
“电梯还没修好?”简植嘟囔着。
“没。”柏西驰距离omega不到半米,亦步亦趋走着,透过楼道窗户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投射成长条,完全笼盖着简植。
“哦。”简植心里叹气,不久前小区里的熊孩子往电梯里扔炮仗,直接把电梯给炸毁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道这炮仗到底扔了多少数量,万幸的是当时里面没人,不幸的是小区居民已经有段时日没用上电梯了。
好在楼道间是干净的,连片纸屑都没有,还有不知哪户人家在几处拐角放了绿植,空气清新宜人。
“我们的孩子不会也这样吧?”简植很是担心,要是自己孩子也和别人家的一样熊,那可怎么办。
生活不易,简植叹气。
“不会。”柏西驰回答得斩钉截铁,“孩子没有这方面的基因。”
两人一路走着,期间还遇到了风雪中散步归来的柴犬,简植很想摸摸狗头,只可惜小狗欻一下蹿出去好长一段距离,牵着狗绳的老汉差点没给柴犬带翻。
简植:“我想养狗。”
柏西驰:“不行。”
简植:“QAQ”
柏西驰将目光从omega身上移到路上,阻止了对方用眼神施法。
不料简植不走了,转了个身直接站在他面前的阶梯上,仰着头看他。
柏西驰不得不仰头把目光哗一下转移到上层楼道,可对方依旧不动,他无奈捏山根,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得了便宜的某人嘿嘿笑了两声,欢快地迈开上班的步子。
眨眼间到了楼下,柏西驰以刚通路,打车不便为由,顺理成章的送简植去上班。
“门锁了吗?”
“锁了。”
“那钥匙——”
“拿了。”
“可是——”
“上车。”
“欸。”简植没得选择,只能上车,这大冬天的,还真不好搭车。
副驾驶上放了个憨态可掬的玩偶,看上去就很讨人喜欢,简植自然将其当成了自己玩偶部队的麾下新兵。
“我之前放在这里的糖去哪了?”简植在四周找了个遍也没发现,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会对几个棒棒糖有什么意见。
“扔了。”
“扔了?”简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谁给你的?”柏西驰都扔了好一段时间,那时候不想让简植沾上任何其他alpha的味道,便将车上的糖果一股脑丢垃圾桶里,眼不见为净。
现在想想是有些幼稚的样子,那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同事给的。”简植也不是喜欢吃,只是含着打发时间。
“扔了。”柏西驰见对方面色不虞,也不知道找个什么理由搪塞必较合适。
过期了?其实那个时候还没有过期。
味道太重?几根棒棒糖能有什么味道。
还有什么理由比较好使,让向来不稀罕扯谎的柏西驰也能借来用用,他思来想去最终只吐出对不起三个字,“我重新买。”
“不用了。”简植阖眼休息,只是内心触动,没想到以前傲慢又轻蔑的alpha舍得道歉。
柏西驰通过后视镜假装不经意地往副驾驶瞟了两眼,见对方阖目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
心莫名慌乱。
简植根本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那几根棒棒糖都是同事买单凑零钱送的,日积月累在抽屉里攒了大堆,也不贵重,办公室里路过的狗都能叼两根。
而驾驶座的alpha已经将自己的不当行为里里外外反省透彻,深知该行为罪不可恕,并且保证不再犯,扔糖果单纯只是当时的自己犯浑,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至于补救措施——
柏西驰小心翼翼又偷看几眼睡着的omega,心想这么好哄,大概率做顿合胃口的美食就好。
纵使心里头锣鼓喧天想这想那,柏西驰这冷淡的面皮还是端着,常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诚心悔过还是不思悔改。
到达目的地,简植迷迷糊糊地悠然转醒,不知是衣服还是座椅上的哪处疙瘩给人脸上勒出红痕,却也不突兀,像是多汁的水蜜桃凭空多了几处伤疤。
“到了。”柏西驰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简植看到停车处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带急用药了没有?”
“带了。”一边回答一边闭着眼点头。
这下柏西驰没得多说,提醒他注意安全。
“好。”简植人本来还有些晕乎,夹杂着冰雪消融碎片的冬风往他身上一扑,人顿时就清醒不少。
有几位同事和他一样也是踩着点来的,几人就这么走成一排向新的工作进发。
还没走近大门口,柏西驰就用他曾经堪比飞行员的视力发现这么一现象,前几分钟还阴霾满面的omega现在春分满面,脸上的冰雪融化得比撒了盐结过冰的柏油马路还快。
什么幼稚的独占欲下不为例,车上的事情再不发生全部抛到大马路上喂了流浪狗。
柏西驰坐在车里望着那一行人,修长的五指敲打着方向盘,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眉宇间甚至萦绕着几分戾气,此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嗯,下次发现了照样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