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徒留窗外的北风呼啸声穿堂而过。
这个消息是令人震惊的，同时又让他们感到惶恐。
“喂，二位还在听吗？”
“在。”柏西驰拿起手机看着联系人备注，确认这是那个医生无疑，号码也不像诈骗分子那种，和重金求子那一类小商家更是扯不上边，于是他更疑惑了。
“如果二位有空的话，还是过来做次检查确认一下比较好。”医生建议道。
简植出声问道：“什么时候？”
“明天吧，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来我科室就好。”医生再次叮嘱。
“好。”柏西驰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简植，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盯了数十秒。
简植抿了抿嘴，小声说：“我饿了，还能再吃点吗？”
“哦。”柏西驰松开搂着他的双手，站起来整理仪容仪表，煞有介事说：“那就早点睡吧。”
前言不搭后语，内容和问题风马牛不相及。
简植往沙发上的空位顺势一躺，大概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失智的情况，于是安慰道：“医生只是说有可能，又不一定是活的。”
柏西驰复而坐在他身侧，与他对视：“如果是真的有一个健康的宝宝在你肚子里，你想要吗？”
“......”简植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小声说了个想字。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得提前想想，不然不好上户口。”柏西驰俯身说着，好让沙发上的omega听得清楚些：“你觉得孩子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就......”
柏西驰不等他回答，率先说：“那第一个孩子的名字就由你来决定。”
简植摇头，他不知道第一时间是应该说不能，还是说自己压根没想没想过再生一个。
就很奇怪，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回来太晚了，导致这只alpha体内蛋白因为高温发烧而变质引起了大脑地区局部动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伤及了脑干。
唉，简植心中一声轻叹。
柏西驰内心：谁在叹气？
简植昏昏欲睡没有回答，柏西驰捂着他的手，神情露出些许温柔：“走吧，去床上睡。”
Alpha又看了看身侧人的衣服，因为简植身形瘦削，之前穿得衣服都比较合身，这会因为肚子隆起的原因，衣服被撑起不少面料，下摆甚至都不能遮住肚子下部分。
而就这么一会观察的功夫，简植已经坠入梦乡了。
柏西驰无奈将人一把捞起，双手抱着回了卧室放在床上，橘黄色的台灯光照在简植脸上，仿佛镀上一层光辉。
柏西驰亲了亲他的脸，说了声无人听见的晚安。
*
翌日，两人在八点左右就先后醒来，简植洗漱完抵达餐桌时，上面已经摆好了他今天的早餐。
两块吐司，一只煎蛋，一杯牛奶。
简植皱眉，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再起床的时候说不定就能从梦中清醒了。
“这是我的。”柏西驰将盘子换了个地方，又向他面前推来一碗桂花酒酿圆子，一旁的小碟子上还放着五块中等大小的桂花米糕。
而那缺口白碟子里的边角料自然是柏西驰的早餐。
简植瞬间笑成了年画里的福娃，当然，他很矜持的收敛了笑容，自认为十分优雅的点头说了声哦。
虽然量少，但味道不出意料的还不错，他回想起和柏西驰同居的这些日子，好像每天早餐都不重样。
简植很满意吃完了这顿早餐，并且询问：“明天还吃这个可以吗？”
柏西驰抬头欲言又止，貌似正在脑海中组织着拒绝的语言。
简植点头说自己知道了，即使对方不说话，他也能分辨对方的神情，看来这是同意了。
简植心情大好，只是在准备换衣服出门的时候，遇到了问题。
——衣服小了。
这倒也不能怨他，冬装能合身的就那么几套，现在全都穿不下了，裤子也穿不上。
简植也不恼，而是思考着不穿外套在大街上被冻得梆硬的可能性有多大。
“怎么了？”柏西驰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外面等着却迟迟不见简植现身。他倒是有礼貌，从来不会突袭开门，在门外等了一会才进去，只是没想到一打开门就是这番场景。
袒胸露腹的简植坐在整洁的床上，压出一圈凌乱的褶皱，羊绒被像是以他为湖心泛起涟漪。
柏西驰握着拳，手上青筋突起，他定了定神，觉得自己这易感期又要卷土重来搅和一番了。
看着对方的肚皮，当事人就是很想rua，并且思忖着等简植什么时候睡着了，自己立刻翻身而起，大rua特rua。
“衣服穿不下了。”简植看着对方目光的落地点不对劲，想要遮遮肚子，可又觉得没这个必要，手几番抬起又放下，语气无辜说道：“裤子也穿不上。”
“知道了。”柏西驰转身去衣柜底层翻出几套衣服，“你试试这几套。”
简植拿过衣服穿上，虽说不太合身，但也比自己的穿起来舒适，外面再套上柏西驰的羽绒服，差不多就这样了。
柏西驰亲自上手将他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并且用针织围巾将脖子到下巴都给包裹起来，不给寒风留一丝可钻入的缝隙。
等到两人出了家门，简植这才反应过来：“你和我一起去吗？工作室放假？”
“当然不放假，过年才放假，放大概半个月吧，年后地址要搬迁，又得忙起来。”
“哦。”简植将围巾扯开些，这不甚浓郁的酒味将他迷惑的有些晕乎，他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问那么多问题。
小区里的楼梯几年没修，两人只能选择走楼梯下去，而不知怎的，简植的步履显得格外沉重。
柏西驰的第一反应却是怀孕着实让简植受苦了。
之前两人作息虽然不同，但生活方式也算和谐，总想着自己至少没有给伴侣带来多大的困扰，但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一想到自己比简植大上几个月，柏西驰瞬间昂首挺胸，莫名有了一股责任感。
柏西驰牵着简植的手，两人慢悠悠走到了一楼。
简植本是手脚冰凉，牵手那刻瞬间暖和到全身，大概是匹配度高的原因，他对自己的命定伴侣有着天生的信任与依赖，并且能心安理得接受对方的呵护与关心。
柏西驰开着车将两人打包送至医院，到了科室的时候，发现现场不止主治医生一个人，角落里好像还坐着几个？
“这几位都是我院的专家，不要紧张。”成医生说完，紧张地搓了搓手，“二位请坐。”
这对夫夫坐下后不久，听了医生长达二十分钟的冗长铺垫，最后才切入主题。
“我可以确定这个宝宝是有生命的，甚至不需要做第二次检查。”医生觉得这话太绝对，又说道：“当然，等会再检查一次还是很有必要的。”
医生看着手中的资料，又将简植打量一番，“简植先生难道在家没有控制饮食吗？”
室内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医生：“好的，我们还是先去做检查。”
检查完后结果出来，内容和医生说的大差不差，在场的医护都面露笑容。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后续再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二位。”
“好。”简植点头，直到和柏西驰肩并肩走出医院后这才反应过来。
孩子就这么活过来了？
“走吧，去找家店吃饭。”柏西驰掏出手机，转念一想，“不对，我先预定，这样就能早点吃上饭。”
“车就先放着吧，等会再来开。”柏西驰牵起身侧人的手，不了对方却呆在原地岿然不动。
“我妈好像打视频来了。”简植慢吞吞说着，犹豫要不要摁下接通键。
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小植啊。”简妈和蔼的笑容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然后再数秒内倏地转化成皱眉，“你这是在哪呢？”
“在外面。”简植稍微转了会镜头，将周围景色都收入视频界面。
“行吧，小驰那孩子呢？”简妈不知怎的又想到不好的地方，“你们又吵架了？”
欸？为什么要说又？
简植看着视频里对方“你不用说，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欲言又止。
简植麻木回答：“没有。”
简妈：“行吧，你爸想给你打个电话。”
吵架的事情算暂时告一段落，简植看着自家老父臃肿的脸，怀疑他是不是睡着的时候被简妈扇了耳光，但再一想想又觉得他只是单纯吃胖了。
“我儿......欸？简植你这肚子怎么回事？”
“吃胖了，不是和你们说了吗？”
“嘶——有吗？”简爸挠头，又担心说不知道会显得自己不关心孩子，于是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
简植倒是想把肚子藏起来，但是这么大一个肚子怎么藏比较好呢？
“不是，你这孩子躲什么？”简妈雷厉风行抢过电话，“你还躲，别往人家背后藏啊。”
柏西驰笑着给人打了声招呼，这才揭过这一篇章。
直到通话最后，简植怀孕的事情也没说。
“你不打算说？”
“嗯。”简植拢了拢围巾，低头看着雪白的路面，“以后再说吧。”
“好。”柏西驰没有再说，而是牵着简植去预定的餐厅，他总觉得简植这肚子是不是体积过于大了，但是全套检查做下来医生也没说特别严重的问题，无非是让简植多休息不要太劳累。
他看着一旁的简植，神色里完全没有紧张的成分在，目前对这名omega最重要的恐怕是柏西驰不久前预定的那几个菜。
于是这个alpha瞬间就想明白了，肚子体积这么大无非是吃的，算算预产期距离孩子出生应该还有四五个月，现在就这么庞大，以后该怎么......是时候控制下简植的饮食了。
餐厅距离医院并不远，柏油马路上人来车往，两人肩并肩踏入城市的喧嚣中。
而城市的另一端，刚挂断电话的简妈很是糟心，正大着声音给丈夫掰扯，并且一脸严肃，“这孩子怎么怀上了不说呢？”
“人不是说了是吃多了吗？看他这肚子还没我大呢。”
简妈白了他一眼，“视频里那么大一个医院标志你看不见吗？我看他们两就是刚从里面出来呢！”
“他怎么就不说呢？”简妈越想越不对劲，连带着对柏西驰都怀疑起来。
莫非恩爱都是营造出的温馨假象？简妈陷入思维怪圈里出不来，又猜测这小两口只是逢场作戏，根本不想要孩子。
要不怎么说单身二十多年的简植突然就有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