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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桃叶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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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阁老常笑孙女傻,婚姻大事,自然该选平步青云之辈,早就中意户部侍郎晏云深,哪知突然冒出个晏家大少爷。

一个乃琼林宴上探花郎,官居三品,一个却资质平平,才过了春阁,至多做到翰林编撰。

同为晏家人,区别可大了。

可惜徐家子孙运薄,小辈唯有徐砚尘与梦欢,自小娇惯,又听说晏云深纳妾,一进门便要处理后院关系,也不是阁老愿意看见的事,因此便依了。

到底女儿家日子安稳最要紧,以徐氏一族的实力,已在权力之巅,难道还要攀附富贵不成,就算皇室又如何,他还不愿孙女在后宫受那争宠之气呐。

徐梦欢出阁,送嫁的乃兄长徐砚尘,清芷不用猜也晓得,可不敢轻举妄动,总不能急赤白脸跑出去,拿刀子捅人吧。

宴席摆得大,人声鼎沸,全金陵有头有脸之人都来了,坐不上席的便在外面站着,说的说,笑的笑,简直热闹到不成体统。

清芷陪到晚上,借故太累,与采芙回屋。

先拔了纱屉,换上扣衫,坐在榻上透风,采芙端青瓷盅过来,怕夜风冷,忙劝着:“姨娘也不怕吹到,用点枳椇子粥吧,方才也喝得太多了。”

清芷尝了口,小丫头手巧,味道已与自己做的差不多,打哈欠道:“我哪里爱喝酒,无非场面上应付,大家都傻乎乎地你敬我,我敬你,不好推脱。”

“可不是呐,我在晏家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此大的排场,不愧是当朝阁老的亲孙女,咱们家大少爷命真好,别人求都求不来,却砸到他身上。”

“你怎么知道他不求,指不定也是苦心经营。”清芷将枳椇子粥喝下半碗,放到榻桌上,语气揶揄,“我就不信还能平白无故。”

采芙关紧纱窗,俯身替她捶腿,乐悠悠地回:“姨娘可别冤枉大少爷,奴听千语姐姐说了,大少爷真不愿意,与老爷吵了好几回呐,就连那日与三爷上京,都喝得醉醺醺才出门,大少爷素来一副温顺守礼的模样,尤其在长辈跟前,何曾失过态啊。”

晏书允不愿意,或许心里还有那个外面的歌姬吧,也算有良心。

不过以他的性子,长辈们吩咐下来的事,即便打断腿也会照办。

懒得再理,问采芙三老爷纳妾之事,“三太太已经应下,如何没动静。”

“过二日就成了,成绮姐姐昨日还来回话,姨娘在里面睡着,奴没叫醒,如今大少爷那边有喜,兴师动众得不好,何况又是自家人,准备挑个黄道吉日收过来,老太太跟前已回过,姨娘不用操心。”

成绮聪慧机灵,三太太又是府上最精明之人,牵上线,不怕将来出问题。

清芷倒回榻上,采芙取毯过来盖好,一边笑嘻嘻,“今日有件趣事,姨娘要不要听着解闷?”

听对方迷迷糊糊嗯了声,小丫头起劲儿道:“咱们大少爷结亲,全家人都回来了,连成日里不见的四爷五爷也到外边应酬,尤其四爷常在任上,几年都不在,咱们家新买的好多小丫头全不认识,见到他便傻了,有的叫成三爷,有的刚瞧见三爷在院内,又看到三爷在跟前,以为白日闹鬼,弄出不少笑话。”

“我是没见到,见到也认不出,许是你们这些待久的才行,只能傻乎乎从衣服上看,穿蜜柑色,绣竹子的是三爷,一身丁子茶色,绣菊花的便是四爷,刚好应了他们的字,凌竹,菊英。”

“哎呀,还是姨娘聪明,说一遍就记得,其实我们也认不出来,就连老太太都埋怨俩人越长越像,完全没区别,尤其不说话的时候,谁也分不清。”

亲生母亲都分不来,何况外人,清芷困得眯着,吩咐采芙等晏云深。

“六爷回来了,多煮些解酒粥,不知多晚才能结束。”

小丫头狡黠一笑,“姨娘放心,粥不难弄,只怕姨娘不起来,爷心里不舒服。”

这丫头!越来越贫嘴贫舌,清芷抽汗巾要打,对方做个鬼脸,一溜烟跑开了。

她又躺回去,一下子困意全消,心里荡悠悠,身上又暖洋洋,定是才喝粥的缘故,清芷安慰自己,绝不会由于小丫头那番话,自己再傻,也不可能喜欢一个有龙阳之好的人,再者俩人不过相互利用,纵然人家对自己好,也有目的,不能犯浑。

道理都懂,心却像强扭的瓜一样,来回不顺畅,晏云深平日里的关怀自不必说,时不时还带来家人的消息,让她安心,若说同条船上的伴,搭一程路而已,何必如此。

她真有点搞不懂他了。

清芷一直在高门大户长大,纵然流落风尘,也没接过客人,根本不识人,像这样纵横官场之辈,能弄懂才怪。

夜已深,满院飘起幽香,清芷又迷糊过去,不知多久,梦里有人拿蜜糖在嘴唇上摩挲,甜丝丝的,还带着桂花气。

她将睡未睡,想着院里的桂花开得太好,以至于入了梦,伸手打开,“别闹,明早我自然会吃的。”

“真是个馋嘴,即是不想吃,怎么不安心睡啊,还能被糖的香味勾起来。”

晏云深的声音,带着沉沉笑意,清芷方才睁开眼,瞧见他坐在塌边,手上正拿着颗桂花糖。

果然是个坏的,自己吃足酒,就来招惹她。

清芷翻身,闭上眼,“六爷喝了多少啊,喝多了就知道折腾人,你要是难受,让采芙去熬汤,别来惹我。”

晏云深笑意更深,“我的待遇越来越差啊,以前还能吃到夫人亲手做的,如今只用丫头熬了,可见一片好心白白被糟蹋,还说折腾,几时折腾过你呀。”

清芷脸一红,方知话里有话,越发猖狂了,两人最近走得太近,口无遮拦,到底是个男人,怎能随便玩笑,咬紧牙,只当没听到。

他便知道她小姐脾气又闹了,心里却舒服,或是自己也得了失心疯,别人越耍脾气,越想宠着。

指尖捻着蜜糖,轻轻放对方鼻尖晃悠,悄声道:“新做出来的,我路过小厨才看见,只拿了一盘过来,人常说要吃新鲜的桂花糖,以后日子才会富贵满堂,你若不要,我直接散了给丫头,别浪费了。”

清香甜腻,直勾人魂,清芷如何能抗拒,一咕噜翻身而起,将桂花糖抢来,含到嘴里依旧不依不饶。

“行了,行了,谢六爷的美意,免得说我不懂事。”一边又抿唇笑,沾上桂花糖的甜,话也变出腻来,“你们家的桂花糖还是好吃得很,我买过不少地方的,都没这里的好。”

红扑扑脸颊映在灯下,嫣然笑着,实在好看,像街上卖的糖娃娃,他恨不得伸手捏她一把,“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现在不是你家嘛,想吃多少都有,只怕吃坏牙,到时哭。”

说着起身,吩咐丫鬟准备洗牙粉,又特别交代用温水,这才放心回来,清芷已吃了两三颗,醉了般靠在引枕上,痴痴笑着。

“我若犯牙疼,谁也不怪,只怪六爷,大半夜把人弄起来,你要不找我,谁能吃。”

都说美酒惹人醉,还没看到吃几颗糖便喜气洋洋的。

晏云深爱她这副娇憨模样,撩袍子坐下,“我是怕你心情不好,过来哄哄,生气睡下,不只多梦,明早上起来也不舒服,不如咱们说会儿话,等你气顺了再睡。 ”

清芷确实不顺心,但并非晏云深前几日想的那样,她根本不在乎书允再娶,还是在一个桂花飘香的日子,心里只有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徐砚尘。

然而如云深这般心思缜密,又怎会不晓得,他就是怕她爱恨情仇扯到一起,再伤了身。

徐砚尘也确实可恨,方才遇见他还言语之间多有挑衅,虽不敢明目张胆,却十足得张狂。

与徐阁老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徐阁老深藏不漏,纵然贪赃枉法,依旧是副清风明月的样子,尤其对于门生厚爱有礼,谦谦君子一个,所谓大奸若忠当如是。

偏偏生出不知天高地厚,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冲锋陷阵的亲孙子,好女色,爱贪求,想抓住对方破绽简直易如反掌,众人不过惧怕徐阁老的威力,不敢言语。

单论金陵今年雨水多,端午汛刚过,堤坝已是摇摇欲坠,如今又到秋雨绵绵之时,前方已有县受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来说去,苦的不过是百姓。

明明朝廷每年都从户部拨来修建河坝的银子,往金陵的钱尤其多,河道衙门各个中饱私囊,吃的肥头大耳,堤坝却年年破损,年年要补,形同虚设。

工部休堤,河道来管,放下来的监察御史又都是徐阁老的人,朝堂上上下下,你来我往,贪墨之风盛行,国家的银子全流进私人口袋。

户部的账一年比一年难看,若不是晏云深负责这个当口,简直难以置信。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把证据坐实,还需草蛇灰线,绵延千里,一步一步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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