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洁白柔软,窗明几净,阳光洒入房间,暖洋洋的,只让人觉得安宁。
林辰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种地方,会成为囚禁他的牢笼。
门开了,一个身着家居服的男人走入了房间。
“你醒了?”明明是害林辰成为笼中鸟的罪魁祸手,刑从连的语气却和他的眼神一样温柔。
林辰没说话,只是微微转头看着他,用目光质问他有什么资格关心他。
刑从连像是看不懂他的眼神,他径自走近床前,从兜里捞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锁。
是的,林辰的床被一个巨大的笼子罩着,他就像刑从连养的一只金丝雀。现在锁开了,林辰却没有像鸟儿一样迫不及待地飞出去,这让刑从连相当满意。
“你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林辰淡淡地开口问道。
“到你不再怕我。”刑从连走进笼中,坐到了林辰身边。他伸手想抚上他的脸,却被林辰偏头躲开。他叹了口气,温柔而无奈地说:“为什么总要躲开我呢?我不会伤害你。”
“刑从连,”林辰看着他,声音像冰一样冷,“你正在做的事是违法的,而你是一名警察。”
听到林辰提到他的职业,刑从连的目光骤然一黯,随后又再次亮起。他再次向林辰伸出手,但当林辰试图躲开时,他直接捏住了林辰的下巴。
“林辰,”他的语气森然,眼中却是痛苦的,“谁让你要逃呢?你如果不逃,我们也许能做一辈子好'搭档',我也不会做不成警察。”
林辰就那样被他捏着下巴,却一点儿都没觉得痛。
刑从连根本不舍得对他下重手。
林辰不费吹灰之力地挣开他,语气依旧冷淡:“你知道那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刑从连惨然一笑,兀自站起,临走前仍不忘将笼子再次锁上。
“好好休息,如果想通了,一定记得告诉我。”离开前,他这样说。
林辰则以沉默相对。
这若是放在从前,他是绝计想不到刑从连会干出囚禁这种事的。
尽管他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囚徒。
林辰刚认识刑从连时,他还是个不甚老练的兔崽子,血气方刚又嫉恶如仇,林辰明明是队里的心理学顾问,却活像在带孩子。
有一次任务,他们抓了个杀人犯,却在审问过程中发现那人不止杀过人,他还贩过毒,不少辑/毒警察都死在他手里,其中还包括与刑从连一起从警校出来的好友。若非他这次新得了一种毒/品,一不小心吸嗨了,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在无一人牺牲的情况下抓到这个混蛋。
刑从连在审问刚开始时还是极为镇定的,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情绪也愈加不稳定,当听到面前的人渣洋洋得意地一一细数出牺牲在他枪下的警察们时,刑从连累积的情绪陡然爆发,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揍了他一拳。
当时在他身边的林辰和监听室里的众人急忙上去拦他,可在被拉开之后,那人已经变得鼻青脸肿了。
事后,刑从连挨了处分,垂头丧气地坐在警局外的台阶上,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看上去怪可怜的。
林辰就拿了绷带过去,一边坐着陪他,一边给他包扎手上因为打人而擦破的皮。
“为什么呢?”当年的刑从连有些无措地问他,“为什么有人会因为害死了别人而那么开心?别人也有自己的家人啊,也有在乎的人……”
林辰其实大可以给他灌些鸡汤,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大道理,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把人揽进怀里,感受着肩头的衬衫被温热的眼泪一点点打湿的感觉。
那个感觉,林辰如今还记忆犹新。
他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为什么刑从连会变得偏执、霸道、敏感,连安全感都变得岌岌可危?
林辰在心里问自己,又自己做出回答。
或许是因为他千万次无所保留的温柔,或许是因为他大义凛然地奋不顾身却将他一次次留在原地,或许是因为他在得知对方心意后毫不犹豫的逃离……
不管是因为什么,刑从连变成如今这样,他林辰都“功不可没”。
刑从连再次来到这个房间是在晚上。
他喝了很多酒,整个人都醉醺醺的,但很神奇的是,他还记得来林辰这里问他想通了没。
林辰叹了口气,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笼门,把人拉到了床上。
倒在床上时,刑从连还在不断地嘟嘟囔囔,他说:“林顾问……你怎么还没爱上我啊……”
林辰拿了条毛巾过来,闻言无奈道:“你做了什么能让我爱上你的事吗?”
刑从连眯起眼睛乖乖地让林辰给他擦脸,还不忘委屈地回答他:“好像……没有啊……”
说完,他还低下头,跟小朋友认错似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讨厌我啊,我不是故意把你关起来的……”
听到这里,林辰也放下了毛巾,心平气和地说:“那是为什么?你好好跟我说,我就不讨厌你。”
“外面太危险了……”刑从连伸手比划着,“你差点死在我面前,那么多次!我不想……再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林辰叹了口气:“那就好好保护我啊,把我关起来有什么用?”
“对不起……”刑从连的样子一如他多年前坐在警局台阶上,“所以……你能不能不讨厌我了……唔!”
林辰的回答是一个吻。
刑从连的身体立马僵成了根木头,直挺挺的,林辰都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折掉。
那个似乎永远都游刃有余的刑从连像是突然失踪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毛头小子。
分开后,林辰看着整张脸红透的刑从连,轻轻笑了声,说:“可以啊,那就看好我,让我一辈子都只能看着你一个人,要是敢把我弄丢了,你就死定了。”
好不容易养大的完美情人,林辰又怎会甘心放手呢?
虽然把他关在笼子里的举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孩子长大了,像这样的小情趣不是挺刺激的吗?
他们都是怪物,又互为对方的囚笼。
他们心甘情愿成为囚犯,只因那笼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