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毕竟是军区的山下,虽然也有村落和商店,但如果想在这里吃一顿精致的早饭,还是困难了些。
刑从连和林辰一人买了个烤馕,一边啃一边往回走。
“林医生,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刑从连问道。
“有啊。”林辰咬了一口馕,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刑从连没得到确切答案,倒是不着急,也没催林辰,只是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这么忙啊,”刑从连摸了摸下巴,“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回去吧。”
林辰斜眼看着他:“刑先生,不要以为你现在能一瘸一拐地走了就意味着你已经好了,别忘了我本来想给你开一周的假条,现在才第一天。”
“好吧好吧,”刑从连抬起双手表示投降,“我就回去看看,不训练。”
林辰这才收回视线。
刑从连也咬了一口馕,带着些笑音问道:“林医生,你刚刚怎么这么严肃啊?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林辰已经吃完了,他折着包装纸,说:“一看你就知道,你就是那种医生最头疼的病人,从来不知道医嘱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刑从连抓了抓头,无力反驳。
最后,林辰还是和刑从连一起上了山。
两人在医务室前分开,一个去了医务室,另一个无所事事的伤残人员则去了会议室。
不出他所料,会议室里这会儿人不少,雪狼大队第一小队成员都到齐了。
老吴坐在主位上,脸扳得跟他身后的墙一样,刑从连觉得他要是再绷紧一点估计连皱纹都绷没了。
不过这个表情在见到刑从连的那刻非常明显地松弛了下来,老吴呼出一口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问:“舍得回来了?”
刑从连赶紧赔笑道:“您这是哪儿的话?我这不是受伤了嘛……”
“你少蒙我,”老吴打断他,口气是不耐的,眼角却微弯,“你这小子,从来都不知道疼是个什么东西!”
“行了队长,别埋汰我了,说说吧,出什么事儿了您老脸色这么难看?”刑从连拉开角落的一张椅子坐下。
老吴立马正色道:“边境那边出了点问题,从2022年2月1日起,至3月21日,也就是今天,Y国数次骚扰,企图让间谍伪装成妇女或老人进入我国,今天尤其严重,一帮自称雇佣兵的人与我方士兵发生了口角,险些演变成械斗。”
刑从连的神色严肃起来:“对方人数及武器装备情况?”
“16人,均配有□□,而且根据我方情报,他们有极大可能带了枪。”
“有备而来啊。”刑从连摸着下巴说,“目前我方采取了什么措施?”
“黄泽已带队前往支援。”
“黄泽?”刑从连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带了几个人?配枪了吗?”
“他带了雪狼大队的第二小队,加上他共7人,没配枪。”
“开什么玩笑?”刑从连的脸色沉了下来,“面对这种情况不配枪?”
“我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老吴瞪他一眼,“黄泽临走前,指名道姓地要你带雪狼大队的第一小队,全体配枪前往支援。”
刑从连有些诧异:“你确定?”
“骗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么?”老吴没好气地说。
“黄泽什么时候走的?”刑从连问。
“昨天,”老吴的眼神意味深长,“在你为了保护一个新兵被山体滑坡掉下来的石头砸得一脸血的时候,真出息。”
刑从连摸了摸鼻子,辩解道:“那个孩子有天赋,还跟我说将来也想进雪狼大队……”
“行了,”老吴的语气严厉起来,“雪狼大队现役队长刑从连,告诉我,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前往边境支援?”
刑从连猛得站起来敬了个军礼,铿锵有力道:“保证完成任务!”
“好!”老吴也站了起来,“今晚7:30,雪狼大队第一小队全体成员及队长刑从连,在操场集合,前去支援!”
众人纷纷敬礼:“是!”
在出会议室前,刑从连叫住老吴,问他:“吴队,你知道为什么黄泽非要我去吗?就我当时那个状态……”
老吴停住脚步,深深看他一眼:“因为黄泽了解他的队长。”
现在是上午10:20分,距离出发还剩9小时10分钟,刑从连决定先去看看自己带了一段时间的新兵们,再去找林医生赔罪。
林医生没冤枉他,他还真是史上最不听话的病人。
靶场这会儿人不少,许多新兵都在专心致志地练习射击,见刑从连回来,有几个人短暂地回了下头,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继续瞄着远处的靶心,时不时开出一枪。
如果老吴在这儿,肯定要感叹一句,不愧是刑从连带出来的兵,跟曾经的他简直一模一样。
刑从连一直等到最后一个新兵也打完十枪后才拍了拍手。
伏在地上的士兵们迅速站起,3秒不到就站好了队伍。
刑从连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行了,别憋着了,想问什么问吧。”
新兵们这才如同解除了封印一般叽叽喳喳起来,总算显出点这个年纪的少年应有的朝气。
“教官,你的伤怎么样了?”
“教官,之前有个教官说你以后不教我们了,为什么啊!”
“教官教官!你身体没出什么问题吧?”
“教官……”
刑从连就站在那儿,吊儿郎当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又不是多严重的伤,没什么大事……也没得绝症!不教你们只是因为你们太菜了……”
新兵们集体“嘘”他。
“好吧好吧,是因为有任务,是什么就不能说了,得保密。”刑从连无奈道。
大家都是识趣的人,见刑从连这样说,也就不好奇任务本身了,只是有些担心地问他:“很危险吗?能不能不去?”
刑从连沉默了一会儿,命令道:“立正!”
众新兵立马站直,挺拔的军姿让他们看起来像一棵棵英姿飒爽的小白杨。
刑从连看着他们,眼神深邃:“你问危险,这个任务确实危险,但危险的任务也需要人去做。身为军人,你们要记住,当你们穿上这身军装的时候,保护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就变成了你们的第一要务,剩下的都要靠边站,不管是爱人也好,亲人也罢,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也都一样。我希望你们将来不会再问出这样的话,因为一个人的危险,换来的将是千千万万的安全。”
大家面面相觑,一个今年刚满18的小孩儿忍不住举手道:“报告!”
刑从连看向他:“讲。”
“不会害怕吗?”小孩儿问。
“怕?”刑从连重复了一遍,忽地笑了,“枪口对着你的时候,你怕不怕?”
“但是,”刑从连又严肃起来,“我们不能害怕。如果连你都怕了,你身后的人怎么办?”
“还有问题吗?”刑从连问道。
这次没有人再说话。
旗杆上的五星红旗被风吹起,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