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原本给刑从连开了一周的假条,但刑从连以“新兵需要保持手感,他走了新兵就无法训练了”为由,让林辰改成了三天。
“你现在最好不要动你那只脚,额头上的伤一天需要换一次药,”林辰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眼神专注,“你家里有别人吗?有一些饮食需要注意。”
刑从连看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脚踝,笑了笑:“我在这里没有家人,饮食禁忌你还是跟炊事班说吧,或者你告诉我,我自己做也成。”
林辰动作一顿,抬眼看他:“那你这几天要住在哪里?还住宿舍?”
刑从连反问:“不然呢?”
林辰想了想,说:“住宿舍的话,有战友们在,很容易二次受伤,而且感染的几率也会增大,正巧我在山下有个住处,你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住过去?”
“林医生,你让我住到你家里去,就不怕引狼入室?”刑从连有些意外。
“不怕,”林辰微微一笑,“反正我家家徒四壁,除了我以外也没别人,就算是引狼入室,也没什么可损失的。”
刑从连也笑起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林医生。”
林辰颔首:“不客气,你好歹是我的病人,碰巧我医德还不错。”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刑从连都在医务室的一张闲置的椅子上度过,期间唯一的乐趣就是看林辰给新来的病人开药、包扎,以及欣赏自己肿得像个萝卜的脚踝。
到林辰该下班的时间时,换班的段医生和王朝同时来了。
林辰认出王朝就是背刑从连来的人,于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就和段医生一起在外面闲聊,非常贴心地为刑从连和王朝留出了充足且私密的交流空间。
王朝对着刑从连敬了一个礼,放下手后担心的情绪就藏不住了:“老大,你怎么请假了?是伤得很严重吗?不对啊,你当年身中一枪的时候,不也是取出子弹然后养了没两天就归队了吗,老吴都差点儿被你气死……”
“没大没小,”刑从连瞪了他一眼,“叫吴队。”
“这怕什么啊,老吴都不介意,”王朝嘟囔着摸了摸头,“唉不对!老大你又转移话题!你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刑从连点了一支烟,“就是最近累得有点儿狠,想休息一下了。”
王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刚想说什么,就被闻到烟味儿所以推开门的林辰打断了。
林辰站在门口,温和地说:“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但是那边的病人,养伤期间禁烟酒。”口气却是不容质疑的。
林辰说完,看着刑从连掐了烟就准备退出去,但他的动作被刑从连制止了:“不用了林医生,我们聊完了。”
王朝听了这话,用怨怼的眼神看了一眼刑从连后,敬了个礼,离开了。
刑从连说:“走吧林医生,”声音里带着笑,“回家。”
医务室里没有轮椅,而且军区不允许外来车辆入内,哪怕是队内医生也不能有特权,所以刑从连只能在林辰和拐杖的搀扶下,用一只脚往山下蹦。
天已经黑透了,照明工具只有林辰手里的手电筒,路途却并不显得有多么黑暗,山间的夜晚,漫天星斗如盖,璀璨闪耀的光把天映得如同白昼。山下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橘黄色的光在夜里显得极为温暖。
林辰轻轻呵出一口气。
刑从连立马转头问他:“冷吗?”
林辰摇摇头,又将人扶稳了些:“你当心脚。”
刑从连单脚立住,把外套脱下来披到了林辰肩上,自己身上只剩了件短袖:“别逞强,我一个当兵的,这点儿冷算不了什么,倒是你一个医生,小心别冻感冒了。”
林辰摸了摸肩头的军装,哑然失笑:“我是军医,平时也是要训练的,我也只是看上是去瘦,没那么容易病的。”
刑从连被山风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却还是笑着对林辰说:“预防一下也好。”
林辰便不再出声了,两人相对无言地走过一段路,在经过一棵大树投下的阴影时,林辰低声说了一句:“你对谁都是这么好的么?”
“什么?”刑从连没听清。
“没事,”林辰向刑从连露出一个微笑,“快走吧,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