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达敏感地察觉到,莱克西对眼前的男巫沃罗尔十分尊重,而且她其实每时每刻都在关注这萨贝尔夫人,但是她不愿意回答萨贝尔夫人的疑问,当男巫对她说话的时候,她立刻就回应了。
“恩普莎的身体是不是越来越差了?”男巫问道,他似乎与女巫姐妹非常熟悉。
“是的,大不如前了,但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莱克西无奈地说道,“我们的寿命还长着呢。”
萨贝尔夫人不再愿意穿过熙攘的人群,她对眼前的男巫仍旧有兴趣,所以只让莱克西一个人回去带恩普莎过来。
男巫的居所不在这条热闹的街上,他带着莱克西一行人穿过几条巷子,这里的房子鳞次栉比,秩序井然,看起来不像是无人监管的自由之地。
比起萨贝尔夫人,男巫当然对埃达更感兴趣,收集奇人异师的贵族他又不是没接触过,但是日神的牧师他确实很少接触。
日神的牧师很少离开自己的地界,他年纪大了之后,又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安乐窝,对现在的落希尔跟台农,他了解的手段就跟埃达了解外边的世界一样,靠吟游诗人、流浪骑士还有各色为生计奔波的外乡者。
“当我还在台农生活的时候,台农还是自由的,我曾经在高峰见过龙飞翔。”男巫感叹了一下生命奔逝的速度,“来,牧师,告诉我,我的故乡,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故乡?”
“是的,我出生在高峰镇那一块,以前叫龙之高山,我听说你是在黄金镇被捡到的,但是黄金镇的牧师,我都有所耳闻。”
埃达听出他言外之意,看了一眼这个男巫,回答道:“台农的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作为台农的边境,黄金镇总是很不和平。”
“很好,有警惕心是件好事,但是你无需警惕我,我只对财宝有兴趣。”
“也许对生命的长度也很有兴趣?”
男巫讶异地说道:“看来你的观察力也不错,也许你会是一个牧师也说不定呢。”
男巫的居所位于一座矮山脚下,居所不大,客厅一眼就能看完,到处都是厚厚的书本,跟女巫们那长期不回去的家不一样,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桌凳一尘不染,从桌上的杯子摆设来看,男巫并不是一个人生活在这。
靠近壁炉的地方是一块厚厚的熊毛毯子。
没有太多的赘述,男巫让她们站在毯子里,手里攥着几块宝石,连咒语都没念,挥挥手就把他们扔过去达福尔南部的萨贝尔城堡。
为什么说是扔?
因为埃达她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是横七竖八掉在草地上的。
埃达从未试过这种旅行方式,她一直大着胆子睁着眼睛,试图看清一切是怎么运作的,但毫无用处,几道闪光过后,她就已经到达了达福尔。
不远处的巡逻队伍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入侵者,匆忙赶过来之后,发现几个衣衫普通甚至褴褛的人里,就有他们城堡的女主人,这下他们的惊吓更大了。
巡逻队尊敬地行了礼。
末尾的士兵跑了出去,寻找萨贝尔夫人的侍女去了。
侍女们在广阔的草地上欣赏深秋的景象。
达福尔作为一个南部国家,在这片大陆上拥有着非常好的气候,秋天很长,冬天非常短,冬天虽然也是寒冷的,但是雪天几乎不造访这个国度,即便现在进入了冬季,但是境内仍旧是深秋的景象。
侍女们听闻女主人回来了,不敢怠慢,立马放弃草地午餐,拎起裙摆优雅而快速地朝着女主人的方向走去。
另一批侍女则转向回到城堡里,她们要去女主人的卧室为她准备好洗漱的条件,准备好要换的衣服。
侍女们正在赶来的时候,萨贝尔夫人正在不断地踱步,她实在是要气坏了。
萨贝尔夫人显然对这种着地方式很不满意,她气得脸都红了,但是教养使她说不出脏话,只能咬牙切齿地重复:“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
至于两个年纪很大的女巫……
她们完全没能站起来。
好在埃达掉下来的时候不是左腿在下,不然还能再断一次。
能站起来的只有萨贝尔夫人,她此刻正在来回走动,抒发她那满腔的火气。
侍女们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立刻把萨贝尔夫人围起来,叽叽喳喳地询问着。
几个女仆走上前来,把埃达跟莱克西扶了起来,但是尴尬的是几个女仆无论怎么用力都架不起恩普莎,埃达看到其中一个瘦弱些的女仆已经脸涨到变红。
为首的侍女只能叫来几个士兵,才把恩普莎架了起来。
“带他们去二楼的卧室吧,最好洗漱一番,她们身上实在是太臭了。”
埃达被迫进入了太臭的队伍,即便她觉得自己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
因为天气非常不错,城堡的窗都是打开的,通过窗口,埃达能看到外边发黄的高树。
侍女们的安排很周到,在守卫跟她们说萨贝尔夫人带着三个衣衫褴褛的人回来了之后,就立马安排了水,显然是对萨贝尔夫人的要求了然于胸。
“卡洛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瘦弱的女仆突然从浴室的另一扇小门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埃达吓了一跳,她刚把最外层的衣服脱下来,裤子也脱了,只剩下一条衬裙,此时正在观察自己的腿,女仆一进来,吓得她立刻把衬裙往下拉。
女仆眉头皱在一起,勉强有一丝笑容,浴室里的味道真的很大。
埃达看在眼里,她瞧了瞧自己的腿之后,对女仆说道:“放那吧。”
女仆把盒子放在台上后,就匆匆离开了。
在打开腿上包裹的药膏之后,浓郁的味道差点把自己都熏倒了,再看看地上的衣服,她才明白为什么萨贝尔夫人从遇见她们开始,就一直在嫌弃味道大,平时闻习惯了,而且跟两个老女巫待在一起,味道都差不多,到了个干净地方,才渐渐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多臭。
腿上的擦伤已经结痂了,只有骨头还隐隐作痛,埃达犹豫了一下,还是泡进了浴桶里。
然后没过多久,那个瘦弱的女仆又来了,不过这次不是她一个人来的,还有几位拎着水桶的女仆跟在她身后,着装比起她来又差了点。
瘦弱女仆说道:“我们的女主人安排兰波小姐您再洗浴几遍……”她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尴尬的笑容。
埃达伸出手去,想捞一件内衬遮盖自己,女仆已经聪明地走上前来,她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衣裳,然后盖在了埃达身上。
换了几次水之后,埃达觉得自己不仅身上的泥跟药膏都洗下来了,皮也快掉了。
萨贝尔夫人的侍女给她安排的衣服用料显然也不便宜,比起台农的服饰,达福尔的裙子显然自由多了,两边一交叉系住,露出胸前的大片皮肤,而台农的衣服都是缝死的,只能从头到脚套下来,当然,这样的衣服有助于御寒,达福尔的气候让着装都更自由些。
虽然萨贝尔夫人知道埃达是台农人,而且还认为她是个牧师,但是她依旧没给埃达准备头巾,她觉得头发是属于女人美丽的一部分,遮盖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
埃达只有很小的时候才会披着头发,成为一个半大劳动力之后,就一直把头发盘起来塞进头巾里,如今她又有机会披发了。
女仆制止她盘发之后,只是简单的帮她梳了梳头发,就离开了。
萨贝尔城堡是一座十分古老的城堡,它属于达福尔的萨贝尔贵族,这是一个绵延已久的庞大家族,出过几位造王者,前任城堡主人是达福尔国王之手,但是现任达福尔家主显然不是一个醉心于政治的人,他在父亲的安排下娶了着迷巫术的达福尔公主,自己也迷恋打猎,天好天坏都要往外跑。
听闻消失几天的妻子回来了,他也就“噢”一下,对自己男仆说道:“那我去猎场,为我的爱妻打只猎物回来吧。”然后骑马带着几个护卫就离开了。
这是埃达第一次进入这种贵族城堡,虽然规模宏大,但内里装饰很少,充满了一种孤独感。大堂两边列着好些半身雕像,女仆悄悄跟她说这些都是萨贝尔曾经的家主。
“噢,你先搞定了吗?”上首位置摆着一张长桌,萨贝尔夫人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
“你坐这吧。”她指了指桌边。
桌上摆着好大一盆水果,但是萨贝尔对它们没什么兴趣,她面前已经摆着一个装满葡萄酒的银杯——上边装满了各色宝石。
“我看你有些不自在,是对我的城堡还是规矩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萨贝尔夫人忽然问道。
“不是的,只是衣服与我之前穿的差别太大了,我不是很习惯。”埃达忽然醒神,记起现在已经在城堡的大堂准备进餐了。
“哦,对,我丈夫提醒我应该尊重一个牧师,埃尔温,稍后为兰波牧师准备好她的衣服。”萨贝尔夫人的心情出奇的好。
站在一边的侍□□雅地点点头,“我会让裁缝准备的。”
“让我们举杯,欢迎莱克西·卡洛小姐、恩普莎卡洛小姐以及埃达·兰波小姐来我的城堡做客。”萨贝尔夫人看向两位女巫,“期待我们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