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茗衣端详着剑柄上的“璃”字,不觉中神情恍惚了起来。
锦绣看俞姑娘面上的欣喜已经褪去,她看着手中的陈旧匕首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悲伤,想必这把匕首令俞姑娘想到了往事,锦绣忙换了个话题。
她笑着挪愉道:“俞姑娘,殿下对你真的有些与众不同呢。”
俞茗衣紧握匕首柄的手微微松开了些,她眼中有些踌躇而后又果断的笑了笑。
“殿下和我不过几面之缘,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
殿下在彭远村山洞的相助,不过是因为当时自己害怕独自一人下山而死缠烂打。这次殿下会帮自己,不过是要给自己和舅舅一个警告,勿要追究这下药之人。
锦绣已把地面多余的泥土清扫干净了,她又取笑道:“殿下可不是那般会管闲事之人。”
俞茗衣又看着手中的匕首,殿下确是帮过自己两次,可他更多是为了他自己和皇室颜面。
而且舅舅说过皇室中人大多清高冷漠,锱铢必较,俞茗衣想还了这“人情”。
“锦绣你从小便待在东宫吗?”
锦绣不知俞姑娘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她还是回道:“ “十年前家人把奴婢发卖到了帘羽楼,。当时奴婢才不到八岁,只需在里面做些杂活。庆幸的是奴婢进去半年后,帘羽楼犯事被抄封了。机缘巧合下,东宫的张嬷嬷看我人还机灵,便收留我当了东宫的婢女。算一算,奴婢来到东宫快十年了。”
俞茗衣没想到锦绣的身世会如此曲折。
“帘羽楼是什么地方,是定怀的酒楼吗?”
锦绣又解释道:“帘羽楼以前是定怀最大的烟花之地,可它与普通的青楼又不一样。里面的女子分为三等,一等的姑娘都是有技艺傍身,凭借这些技艺也能赚得不少钱,里面管事的并不会强迫为难她们。”
原来如此,俞茗衣终是问了出来:“锦绣姑娘从小便在东宫长大,可知殿下平时都有什么喜好吗?”
原来俞姑娘是这个意思啊,锦绣心中偷偷一笑,殿下若是知道俞姑娘这样问过自己,心里一定会开心吧。
锦绣压低了声音笑道:“殿下的喜好岂是奴婢可以探听,不过奴婢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俞姑娘。”
俞茗衣听的更仔细些了,又听锦绣道:“殿下喜欢踢马球,这个众所周知。除此之外,殿下要么待在书房,要么出府去办事,奴婢还真不知道殿下到底喜欢什么……”
说完锦绣讪讪的看了俞茗衣一眼,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俞姑娘,倘若你给殿下做个随身香囊什么的,殿下定会喜欢的!”
俞茗衣忙摇了摇头:“香囊是男子的贴身之物,不能随意赠与男子。”
难道是自己误会俞姑娘的意思了?这下倒是轮到锦绣为难了。
“那奴婢帮不了俞姑娘了。”
太子回到书房,把书阁后暗格里的盒子拿出来。
立储的那日的事情至今还历历在目。
三年前,行完立储大礼后,储帝把太子单独叫到御书房。
太子本以为父皇只是劝诫自己要勤于政事,体恤百姓之类的话。
没想到储帝竟从书房密室中拿出了一个陌生的盒子。
这盒子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盒子,不过盒身没有一丝缝隙,上面交错着繁冗复杂纹路。
太子略懂天下锻造之艺,只一摸上去,便能感知到这盒子的锻造材料,非平常所能见到制造普通兵械所用的。它坚硬无比,不管是用重物砸还是用火烧,都不会出现丝毫的缝隙。
他疑惑又认真看向储帝:“父皇,这个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储帝默了一瞬,面容严肃。
“这就是“顼鼎”。”
太子眼底尽是不敢置信。
“儿臣曾听说过一个传闻,得“顼鼎”者得天下,可儿臣一直觉得这不过是谣言,天下怎么可能仅靠一个物件就能占为己有?况且这盒子看上去平平无奇,难道真如传言那样神乎其神吗?”
储帝并没有对太子的再□□问所恼,而是耐心解释。
“几百年前一个民间的名人巧匠用尽毕生心血打造打造了它,此盒砸不开,烧不动,设置了非常精巧的机关,便是那些繁冗复杂纹路甚难破解,这巧匠便给它取名“顼鼎”。郦朝开国前,机缘巧合流落到储家,后来因为先皇有了天时地利的机遇,又颇得民心,便得了这天下。”
听完父皇此言,太子当年还略显稚嫩的眼中瞳孔微震。
“如此说来,先皇当真是因为这被叫做“顼鼎”的盒子才得来的郦朝吗,父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储帝似乎是笑着世人的无知。
“先皇开国前,的确在机缘巧合下得了此盒,但是先皇能得这天下,是因为先皇秉承为民的初心。这盒子直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死物,从来没有被人破解。愚昧者以为俞家是因为这个盒子得了天下,于是得此盒者得天下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
太子又仔细看了看这盒子,上面只有很小一块地方的纹路似乎与其它地方不同。
“父皇把此盒交给儿臣是希望儿臣能找到破解之法?可是已经这么多年了,它都没有结果。”
储帝看着太子拇指摩挲的那块地方,眼中微妙。
“这么多年来朕找遍天下的能人异士,也只是破解了一小块地方,若要全部解开,还要花很多的心思。”
太子又问道:“可是父皇刚刚也说过,先皇并不是因为此物才得的天下,说不定那只是一个很荒谬的传言,我们非要破解不可吗?”
储帝脸上带了些许沉重。
“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际上一直有人虎视眈眈,几年前西洲的一场天灾更是让我大郦劳财伤民,而且一直有一股暗中的力量扰乱着朝局,现在国库匮乏,我不忍从百姓那里苛刻赋税敛财,违背先皇的立国之心。那虽然只是个传言,为了避免战乱,给天下百姓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
太子当年听完父皇说的这些话,心中也很是压抑。
“父皇,那这一小块地方又是如何破解的,儿臣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头绪。”
储帝夸赞道:“这个问题问的不错。先皇曾探听我曾经遇见过一位精通机巧的伏先生,他只解开了这一小块地方便停了手,说此物若是解开必定天下大乱,为祸百姓。无论我以性命相逼,还是金银美物利诱,他都不接纳。”
太子立即明了:“父皇的意思是,只要能让这位伏先生心甘情愿的破解“顼鼎”上的杂冗纹路,就有了很大的成功机会?”
储帝捋了捋下巴的胡须,赞许的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伏先生性情潇洒不拘,当年离开后便再没有他的消息。当下最大的问题是要先找到这位伏先生。”
太子敛了神思,这些便是三年前父皇把“顼鼎”交给自己时语重心长说的话。
自己这三年来一直打探着伏先生的下落,奈何上次好不容易花了重金得到伏先生的消息,却因为他的刻意躲避,一直未能见到伏先生本人。
让伏先生现身并让他答应相助大郦这件事再怎么急也没有办法,只能慢慢打听留意。
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揪出戎贼侵犯我大郦军事朝政的证据,若是贸然攻打戎国,只会让天下更乱,到时候最难的还是百姓。
上次若不是在彭远村遇见了她,看见那链珠和木雕狐狸,自己还以为神机阁也不过是个空有其名,招摇撞骗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