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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救援迟,知城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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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三,巳时,薛城城外数十里处。

“报!将军,前方一人自称从薛城来,说是有重要军情相告。”斥候回禀道。

“自薛城来?带他过来。”

斥候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了一男子回来,只见来人甲胄残破,浑身血污泥渍。

男子本心中颇为忐忑,担心自己才入虎穴又入狼口。万一这些人又是杨丛、王钊之流,送了自己一条小命倒是不要紧,要是连累维州内情就此堙灭却是万死难辞其咎。本想抬头悄悄打量一番这伙人的来历,看领头人往日是否见过,却不想见到了一张期盼已久的面孔。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股委屈和不甘的情绪却像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八尺高的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右拳狠狠锤着地面,嘶吼道,“太白先生,你怎么才来!就差这么一点点!太晚了啊!卢崧大人他……”

原来这伙人便是李白自通化城请来的援军。

昨日酉时,李白终于到了通化城,一听薛城被围,维州告急,通化城守将吕辽二话不说立马一边点兵出发,一边派人前往汶山(茂州州治)向卢帅报信。众人一夜行军,不想却在此处与之相遇。

“三郎他怎么了?”李白忙翻身下马,朝着男子跑过来,步子太急险些绊倒,“赵子,薛城形势如何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卢崧大人他殉国了!”赵子神情悲痛,望着李白边哭边说道。

待听得赵子将昨夜杨丛通敌、薛城陷落、卢崧率大家奋力杀敌却在终于快要从城中突围之时选择放弃等等一系列变故一一讲来,众人心中皆感到难以言表的沉痛。

李白更是恨不得拔剑自刎,连连自责道,“都怪我! 都怪我,素日不过三四个时辰的路程,我怎得整整走了九个时辰!是我无用,连累了三郎与薛城百姓。我要是能再快一点就好了。”

“太白,这一带前几日连续下了好几日暴雨,山间多处塌方滑坡,且山路泥泞实在难行,这也怪不得你。”吕辽劝解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何况三郎吉人自有天相,未必没能逃出生天。”

李白虽清楚吕辽后面补的这句不过是在试图宽慰自己罢了,那般形势下只怕卢崧等人已凶多吉少,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丝希望。

“如今维州已然落入吐蕃手中,下一步恐怕就要兵进茂州了。我等兵力有限,收复维州之事需由卢帅主持。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返回通化城,布置防务。”吕辽看了一眼李白和赵子,虽心知希望渺茫,还是安排道,”我会派几个人潜入薛城,打探三郎消息,此处离薛城太近,万一被吐蕃人察觉我等在此,从而引兵来袭,那可大大不妙。李先生还是先随我等回通化城吧。”

李白也知吕辽此番分析在理,故而并未反对。

待得众人返回通化城后,吕辽忙安排人与赵子一同前往汶山送信与卢凌风。

九月初三,酉时,茂州州治汶山。

“啪”的一声,卢凌风将手中横刀扔到桌上,骂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废物!”

“卢帅息怒。”早已在书房等候卢凌风归来的茂州都知兵马使段士彦见卢凌风一进门便大发雷霆,猜想这火是由维州战事而起,虽心中也颇有不满,但思及被骂的对象乃是面前这位顶头上司之子,略思忖片刻还是开口劝道,“卢崧将军八月中才到维州赴任,如今不过半月而已,在维州人生地不熟,此番维州之事也不能全怪他。按吕辽信中所言,杨丛和卢崧二位大人皆被困薛城,吐蕃人多势众,恐形势不容乐观。故而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此番维州危局。”

其他人闻言也附和道:“段大人此言有理,况且如今我们尚不知维州到底发生了何事,未必就是卢崧大人的过错。”

“哼。待此间事了,我非处置他不可,否则何以对得起在此番兵乱中受苦的百姓!”卢凌风本在茂州下面县里巡视,下午突然收到段士彦从汶山送来的消息,当即一路疾驰而归,如今虽怒气未消,但也知此刻局势危急,经不起片刻耽搁,于是将话题转回到应对之策上,“通化城送来的军报内容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吧?怎么看?”

“王钊此獠实在可恨!竟敢勾结吐蕃,辜负圣恩,实在该死!”一校尉恨恨地咒骂道。

“王钊?老师,学生觉得此番通敌叛国者恐怕不止一人。”

卢凌风赞赏地看了祝昭一眼,然后点头道,“王钊只不过是维州军中一判官,纵是利用职务之便向吐蕃传递布防情报,也决计没有如此如入无人之境的道理。”

“除非另有军中高位之人与吐蕃里应外合!”祝昭思忖着适才卢凌风所言接道,“莫不是……莫不是杨丛!”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哗然。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杨丛颇有几分武勇之名,镇守维州近十载,在维州根深蒂固,军中多是其亲信,若果真是杨丛投敌叛国,则维州危矣!

祝昭也心中清楚,倘若不幸被自己言中,若是卢萱、苏尘、裴岳,哪怕是卢黎在维州,或许都尚有可能力挽狂澜,但偏偏是卢崧,其妻陆瑾又为照顾师娘随老师身在茂州,故而维州之事恐不容乐观。

祝昭尚能想到的事情,卢凌风又怎会想不到。他深知无论从局势推演还是动机来看,杨丛投敌之事十之八九为真,而自己三子卢崧为人武勇有余而谋略不足,虽经多年历练有所长进,但依旧不足以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依报信人所言,如今双方当是在进行围城攻防战,若是杨丛猝然发难,卢崧仅凭手下那几十人怕是难以招架。若自己是杨丛,没有理由不趁茂州援军未至与吐蕃里应外合,献城而降。

思及此处,卢凌风心中有一瞬间闪过对此前自己攻势过于猛烈而招致杨国忠余党狗急跳墙从而连累三子的懊悔。但事至如今,无论是为了大局稳定还是木已成舟,这份懊悔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又于事无补。故而卢凌风闭了闭眼睛,将起初的怒火和后来的担忧及那丝懊悔统统掩去,再睁眼又是那位宦海沉浮四十载,早已历练有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卢公。

卢凌风自座位上站起,转身望着墙上所挂的剑南道地图,凝神端详,目光自地图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通化城的位置上。

众人见卢凌风未驳斥祝昭适才所言,便知实情恐怕确如其所言,于是再也没有了最后的一丝侥幸,见卢帅又恢复了素日的从容,心中的躁动和焦虑稍缓,也开始随着卢凌风的动作和视线一同思索着应对之策。

“通化城乃自维州兵进茂州的必经之路,后续收复维州也须从通化城出兵。无论吕辽将军此番救援薛城成功与否,我军都必须向通化城增兵。”祝昭心中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道。

段士彦盘算了一下茂州现有的兵力,补充道:“祝郎君此言有理,可茂州兵力实在有限,纵是将所有兵力全部调往通化城,也只能做到与吐蕃两相对峙,吐蕃此番出动兵力不下万人,能保通化城不失已然竭尽全力。要想收复维州,恐需卢帅自其他地方调兵来援。”

“祝昭和士彦所说皆在理。”卢凌风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地图上松州方向说道,“松州素来是吐蕃与我大唐几番争夺之地,此番吐蕃自维州得手,难保不会再打松州的主意,而松州兵力前番被部分抽调往河北平定安史叛乱,故而也需派兵前去支援,以防万一。自别处增兵之事,我会安排下去。”

“士彦,你是茂州都知兵马使,调茂州现有兵力支援通化城之事,你去安排,天亮便出发。此外,派人前往通化城和薛城方向查探,看有无最新消息。”卢凌风对段士彦吩咐道,然后冲着祝昭说道,“祝昭,你代为师修书给松州都知兵马使武灵思和薛鹏,告知维州变故,叮嘱他二人务必留意吐蕃和松州境内动向,若再出现维州之事,决不轻饶。”

段士彦和祝昭忙抱拳领命。众人又商讨了一番,在戌时的更声中方散了开去。

祝昭眼尖,望见了窗边的两位女子,冲着二人安抚的笑了笑,躬身行礼后便匆匆离去。

“母亲,父亲恐怕会要我回益州去,无论三郎是生是死,我都不走。”一三十左右的女子对着年长的女子说道。

后者并未直接答应,只是轻轻拍了拍前者的手,温柔但坚定的说道,“我也不走。我猜你还想去通化城,是也不是?”

被问到的人见想法被长者点名,便也不再犹豫,“是的,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母亲理解你,会向你父亲提的。天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年长者轻轻抚了抚身侧人的鬓发,安抚道。

闻言年轻女子福了福身子告退而去。年长的女子却依旧站在窗外,望着屋内的身影出神。

这一老一少的女子不是裴喜君和卢崧之妻陆瑾又是何人?

“小姐,老爷怎么如此不近人情?骂的也太凶了。姑爷生死不明,他都不担心吗?”婢女有些抱不平的说道。

“父亲也是没办法,崧郎是他亲子,怎么会不担心。但他是剑南道节度使,多少人的身家性命系在他一人身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必须持身公正,也必须稳如泰山,只有如此,这剑南道的军心和民心才能定。何况此番维州之事,崧郎也确实有失察之过。”陆瑾思及卢凌风素日的严父形象,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我明白了,这就叫以身作则、大义灭亲。”婢女恍然大悟,但转念想到维州的凶险,不由担心起自家小姐的未来,“小姐,如今姑爷被困维州,听适才祝郎君他们所言,恐怕是凶多吉少,你怎么办?”

“我?我陆瑾乃陆氏女,祖父思安公战功赫赫,又岂会如寻常妇人般哭哭啼啼,只知求神拜佛,抱怨自己命苦。如今三郎被困薛城,我自是要随军赶往维州救他。若是天命不佑,身死城破,有朝一日,我誓要与大唐将士一起收复河山,为三郎报仇。”陆瑾朝西面维州方向望去,坚定的说道。

陆瑾打定主意,纵是卢凌风此番不允,自己仍旧是要前往通化城的,故而带着侍女回了住所打点行囊。

适才吵吵嚷嚷的偌大书房,只剩下了卢凌风一人,寂静无声。

灯花啪的一声爆了开来,惊得卢凌风猝然回神。适才身姿挺拨运筹帷幄的节度使,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适才被自己压下的担忧再度卷土重来。

卢凌风想迈动步子走回桌椅旁休息一下,却发觉原来自己双腿早已由于长时间的站立不动而僵直,刚一挪动便险些跌倒。

屋外的裴喜君见状忙快步入内扶住了卢凌风,四目相对,紧紧握着对方的双手,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两人找座位坐了下来,各自出神。

突然,裴喜君出声打破了寂静,“适才阿瑾说也想去通化城,可以吗?她……”

“不行,三郎生死未卜,她容易关心则乱,如今局势危险,不能有一丝差错。”卢凌风未等裴喜君说完,就打断道,“如今战事将起,明天你和她一起回益州去吧。”

“我不走。”裴喜君闻言立马拒绝了卢凌风的提议,“吐蕃此番来势汹汹,战报刚到,节度使的家眷若是走了,军心民心动摇可怎么好?更何况这么多年了,我与你辗转各地,经历过多少凶险之事,哪次不是一同面对,又岂能留你一人?”

卢凌风见裴喜君态度坚决,心想如今战火还未燃到茂州,若后续局势恶化,再送裴喜君走也来得及,便也不再坚持。

“卢凌风,你说三郎……”裴喜君忍不住,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只是说着说着便觉得鼻头酸涩,再也说不下去。

“我不知道。”卢凌风语气沉重的回答道,想了想还是打算据实以告,“恐怕凶多吉少。”

说完这句,两人再也未曾开口,枯坐一宿,直至天光微亮。

“卢帅,通化城送来紧急军情!”

朔风传烽火,残甲报军危。

恨步泥泞路,空遗虎将碑。

孤城忠骨立,大帐烛光微。

巾帼披星夜,寒锋拭月辉。

帷中谋策定,剑指吐蕃旗。

万壑松涛怒,千山战马嘶。

三郎魂未远,百战甲重披。

忽闻军报至,血染薛城旗。

注:段士彦、武灵思、王钊、杨丛这些名字都是我胡诌的,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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