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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格林德沃想把书递给老校长,可他发现他的手和那本书牢固地粘在了一块。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这该死的——”
邓布利多掏出魔杖,快速试了几种解咒的方法,但都没有奏效。
“只有读完我们才能真正的结束。”机械的女音从小阿不思怀里的ipad中传了出来,但往后不管格林德沃再咒骂什么她又都不回答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年迈的邓布利多征询地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的脸色很糟糕,但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耐烦,就好像一切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读吧。”他说。
莉莉的胳膊把他箍得更紧了,斯内普不能确定那紧紧挨靠的钝痛到底来自□□还是心灵。
他本应为夺得莉莉的关心而愉悦的,可那些无法忘记的糟糕词句总会汹涌于心头,像黑色的,粘稠的石油。它们吞没所有的美好,把那些凌乱但有光的日子席卷,然后深埋于地下。
它们已然死去,却栩栩如生地存在着。
“不!”年轻的格林德沃粗暴地说。“我绝对,绝对不要——被威胁——也绝对不要——念这些破玩意。”
要不是他的手还滑稽地牢牢黏在书上,他绝对给这破玩意来个烈火熊熊。
“天哪,别像个小萝卜头似的,盖尔。”老魔王幸灾乐祸地啧啧道:“你应该学会成熟。”
格林德沃的眉毛竖了起来,他真想用胶水把那个糟老头的脸糊上,看他还敢不敢把嘴角咧到耳根上。
红发的邓布利多按住了他试图去掏魔杖的手。
“好了,我来读,”他平静地安抚着。“你已经读了太久了,是该休息一会。”
他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老魔王,然后揽着格林德沃的肩膀,把头凑近那本书,缓和地念了起来。
他的朋友挣扎了两下,最后气鼓鼓地妥协了。
老魔王绿着脸瞪着这两碍眼的家伙。
【卢平和虫尾巴坐着没动:卢平还在低头盯着自己的书,但是他的眼睛没有移动,而且微微皱起了眉梢……】
麦格教授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她的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莱姆斯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烧,他摸了摸耳垂,好缓解那种糟糕的愧疚感。唐克斯注意到了这点,她好奇又不安。
【虫尾巴看了看小天狼星和詹姆,又看了看斯内普,脸上显出一种渴望快点看到意料之中的事发生的表情。
“还好吗,鼻涕精?”詹姆大声说。】
德拉科低着头,说实话他真是完全不想听到这部分,毕竟承认你一直尊敬的人有残破的过去并没有那么容易。
弗雷德眨眨眼睛,他看向乔治,不记得他们是否也曾这么故意针对过某位斯莱特林。
哈利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天爷啊——波特!”莉莉恼火道。
“嗨,我现在可什么都没做。”詹姆斯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她,他故意发挥着自己最讨人嫌的那部分,抬起双手摆了摆,示意魔杖还好端端地插在裤兜里。
但很快詹姆斯察觉到了老校长的注视,他收敛了一些,坐直了,既没有挨着小天狼星,也没有挨着莱姆斯。
像个孤零零的小混蛋。
年轻的邓布利多提快了语速:
【斯内普的反应真快,就像他已经料到会有一场攻击似的:他甩掉书包,一只手猛地探进长袍,可他的魔杖才举到一半,詹姆就吼道:“除你武器!”
斯内普的魔杖朝空中飞上去十二英尺高,噗的一声轻轻落在他身后的草丛里。小天狼星短促清脆地笑了一声。
“障碍重重!”他说着用魔杖对准了斯内普,斯内普正扑向自己失落的魔杖,可在半路上就被撞倒了。】
莫莉捂住了嘴巴,她看着斯内普,眼里满是同情——一种斯内普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哈利的内心一片震颤,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父亲在做什么。
他们在对付斯内普,正如马尔福对他。
哈利的朋友总在身边,可是斯内普并不是一个幸运儿。
或许斯内普的处境更像是他面对达力的时候。
哈利完全能理解斯内普的那种“已经料到”,童年时每每达力抬手,哈利就会先护住头——不管他高大强壮的表哥是不是仅仅想拿一块饼干。
年轻的邓布利多尽量把声音放得平稳而不带情绪,或者他觉得这样会给外场所有人一点安慰,可这只使得哈利的感受越发糟糕。
那些事情明明离他那么远,那么冷冰冰。可哈利却仿佛成了斯内普本身,他回到了达利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对他的追逐中去。
他们撵着他,扬言要帮老师实施正义,把他的蓬乱的头发剪掉。
他们剪掉他的头发了吗?哈利记不清了。
【四周的学生都转身望着他们。一些人站起身,慢慢地凑拢过来。有些人露出疑惧的表情,另一些却觉得挺好玩儿。
斯内普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詹姆和小天狼星向他步步逼近,扬起了魔杖,詹姆一边走,一边回头瞥着水边那些女生。】
赫敏有些不适应这急转直下的情节,她之前一直觉得詹姆斯只是过于活泼了些,或者还缺乏一种和女孩子相处的情商。
可此时她理解了一切,理解了为什么莉莉对自己的情感迟疑,为什么偶尔注视詹姆斯,却又总是常常把目光挪开。
【虫尾巴现在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并朝旁边挪了挪,避开了卢平,好看得更清楚些。】
罗恩厌恶地抱着手臂,他真是不想再听到虫尾巴的名字了,他为这个男人的小动作感到恶心。
【“考得怎么样啊,鼻涕精?”詹姆问。
“我盯着他呢,他的鼻子都碰到羊皮纸了。”小天狼星刻薄地说,“羊皮纸上肯定全都是大块的油渍,他们一个字都别想看清楚。”】
纳西莎冷冰冰地微笑着,好像揭开格兰芬多伟大的背面让她身心愉悦。她冲小天狼星举了举茶杯,谢谢她的堂弟带给了她如此之大的快乐。
小天狼星完全没注意到纳西莎的动作,他摸着鼻子,觉得自己的耳根快烧着了,小天狼星偷偷地看向斯内普,拿不准自己应不应该说点什么。
“嗨,斯内普——怎么说来着,你说得对,我当初的确是缺点脑子,我很抱歉,这件事我的确做得不对,但你也不是什么善茬……”几个简单的词在小天狼星的舌头上翻来覆去地搅动,可他就是说不出来。
首先他没法想象自己说这些话的样子,其次他没法想象斯内普听到这些话的样子——长着斯莱特林大脑的斯内普绝对会把一切都当做挑衅,然后他们就会把事情解决得比现在更糟糕。
小天狼星深吸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还不如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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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看热闹的人大声笑了起来;斯内普的人缘显然不怎么样。虫尾巴尖声地哧哧笑着。斯内普很想站起来,但是咒语还在对他起作用;他挣扎着,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似的。
“你——等着吧,”他喘息着,抬眼瞪着詹姆,脸上带着十足的憎恶表情,“你——等着吧!”】
哈利觉得汗水从自己的脖颈处流下,他想象着斯内普憎恨的脸,就好像斯内普瞪着的是他一样。
斯内普对他的恨简直理所当然的,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过去是如此的残酷。
哈利简直觉得不可思议,邓布利多校长怎么敢说斯内普试图保护他,就因为他和自己的母亲曾经是好友吗?
小阿不思把脸埋进了马克杯里。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裂开了,他的父亲执意用西弗勒斯作为他的中间名是为什么?难道是某种补偿吗?
年轻邓布利多冷静地翻了一页,他继续念道:
【“等什么呀?”小天狼星冷冷地说,“你想怎么样啊,鼻涕精,往我们身上蹭鼻涕吗?”】
“梅林啊——小天狼星!”莫莉恼火地看着他。
双胞胎面面相觑,他们简直有点惧怕于老向斯内普那边。
“咳,”小天狼星捂着嘴,像是被某种东西冻伤了。“我现在已经不觉得这件事情有趣了,我的行为……很蠢,而且很糟糕。”
他干巴巴地说着,盯着他们屁股底下那块毛绒绒的毯子。
他没有看斯内普,可能其中夹杂着一些并非逃避的难堪。
麦格教授严肃地点了点头,莉莉意外地看着那位已经不再年轻的同学,她倒是从来没想过小天狼星还有说这话的时候。
詹姆斯抬头看着交错的,自由移动的霍格沃兹楼梯,只觉得这里陌生得可怕。
这句几乎是道歉的陈述简直在他心头浇的一勺辣油,猛然腾升的火焰他年轻的自尊烧得焦脆了。他一言不发地等待着,詹姆斯倒是很想看看他的两位“朋友”还能对整个事件做出什么戏剧性的贡献。
“以防尊贵的布莱克先生不知道——我并不需要他的蠢言蠢语来糟蹋我的耳朵——”斯内普低声咆哮。
“以防尊贵的魔药学教授不知道——我压根就没有和他讲过半句话!”小天狼星大声说,“这只是一句私人的自言自语,我拜托他别拿自己那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耳朵过来凑趣——”
“我可以给你们搭个平台,让你们表演一番,这样我们还可以额外收一些门票钱。”老校长冷冷地说,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真的生气了。
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各自撇开了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年轻的邓布利多没事人一样稳稳往下念,但他念得挺快:
【一连串夹杂在一起的粗话和毒咒从斯内普嘴里冒了出来,但是他的魔杖在十英尺以外,所以什么事也没发生。
“给你洗干净嘴巴,”詹姆冷冰冰地说,“清理一新!”
斯内普的嘴巴里立刻吐出了粉红色的肥皂泡;他的嘴唇上粘满了泡沫,弄得他想呕吐,憋得他透不过气来——】
唐克斯不适应地皱着脸,泰迪揽过她的肩膀,他有些不知道应不应该同样也揽着他的父亲——莱姆斯似乎想独自承担某种剧痛。
哈利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糟透了。
他为斯内普的遭遇感到抱歉——就算是那只全世界最讨人厌的白鼬也没有这么对付过谁。
他看向詹姆斯,可他觉得很失望,詹姆斯板着脸,若无其事地扫视过所有人的表情,就像他是个局外人。
局外人。
哈。
哈利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哪怕他露出一丝惭愧呢?哪怕他皱一下眉头呢?哪怕他逃避一下别人的目光呢?
没有。
詹姆斯表现得谁也不惧怕。
就好像世界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也是唯一正确的那个。
【“放开他!”
詹姆和小天狼星扭头望去。詹姆空闲的那只手立即飞快地伸向自己的头发。
那是一个从湖边走来的女生。她有一头浓密的深红色长发,一直垂到肩膀上,还有一双绿得出奇的杏眼——哈利的眼睛。
哈利的母亲。
“你好吗,伊万斯?”詹姆说,他的语调突然友好起来,变得更深沉更成熟了。】
哈利往后靠了一些,那些绵软的靠垫总算给了他一些支撑的力量,但他的内心是如此无助和脆弱,他甚至觉得恶心。
赫敏担忧地看着哈利,但她不敢把自己的关心表现得太太明确。
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也是,他们若有若无地将视线扫过他。
詹姆斯也听到了莉莉的出场,他抱起手臂,但眼睛里没有闪烁那种总是随着莉莉的出现而闪亮的光点。
他知道这不过是又一个前来谴责他的人。
【“放开他。”莉莉重复道。她看着詹姆,处处流露出极为厌恶的表情。“他怎么惹着你了?”】
“我的出场还不错,”莉莉尽量轻松地评价道。“我觉得我可以去扮演一个骑士——骑着飞天扫帚来解救你那种,不过我觉得我的台词可以再凶一点,你说是不是。”
斯内普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纠结在了一块,一种酸涩从鼻根涌起,他垂下了眼帘,尽量不让自己失态。
莉莉在斯内普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她几乎忘了,西弗勒斯一直很不喜欢让自己来解救他。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