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苏醒后没有冒然动弹，维持慢速呼吸静静听了一会，确认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之后再睁开眼睛，确认自己的情况。

他的双手被反扣在椅背后面，脚也被分别绑在椅子腿上，而椅子是金属的还旱在了地面上，好极了，又一个不为人知的备用蝙蝠洞。

藏在身上的所有道具都被搜走了，身上软绵无力，想来肌肉松驰剂用了不少。棒极了，这就是选择和蝙蝠侠合作的下场，如果没有超人，蝙蝠侠要想拿下他可要付出不少代价。

不过蝙蝠侠也没有和超人合作，也没有选择最简单的让超人抓住他，之后再随便找点理由支走超人，这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他自己对蝙蝠侠来说是情况不明的危险人物，所以蝙蝠侠没有直接翻脸而是静观其变，假意和他合作，当然，他那时候可没想到这个，一无所知的蝙蝠侠居然可以愚弄他。

但是以蝙蝠侠和超人的关系，完全可以在抓住他之后用更不引人怀疑的方式避开超人，而不是设计一个一箭双雕的圈套，越复杂的计划越容易失败，但蝙蝠侠宁愿绕个弯子承担更多的风险也要一次性搞定他们两个，很可能蝙蝠侠有所顾虑，也许——布鲁斯的意志正如他希望的那样顽强。

上次蝙蝠侠的突然出现让罗恩措手不及，他没顾得上收集更多的情报，只是急于让布鲁斯回来。他不可能接受布鲁斯被一个植入大脑的莫名其妙的蝙蝠侠给替代了。上次他们其实聊了不少，事情超出了他的预计，在试探蝙蝠侠时他自己也吐露了不少，但这也佐证了蝙蝠侠确实失忆了，不然他会更快地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然后和他合作，而不是现在这样决定单打独斗。很明显蝙蝠侠只是通过某种方法知道了一些关键信息，像是不要相信任何人之类的，他猜，毕竟老蝙蝠很可能把他的话理解为“你身边有人被替换了”并记录下来，每到这种时候超人绝对是第一个出现在蝙蝠侠脑海中的名字。

这同样意味着罗恩要把一切再解释一遍，也许他可以说得更含糊一点，还不能确定蝙蝠侠失去那一段记忆是因为他作为被植入的人格还不稳定，还是因为有些事情他不能知道。

罗恩早在心里打好了腹稿，蝙蝠侠却在许久之后才出现，这可能是蝙蝠侠在搞心理战，也有可能他在别的地方调查些别的什么。

“想好说什么了？”

蝙蝠侠是从天花板上的通道进来的，直接落到他后方，罗恩听到了披风坠地的声音，居然觉得有点好笑。他知道大蝙蝠会像个真正的野生动物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你身后，仅仅是存在在那就会令人恐惧，但是罗恩知道这其实挺不方便的，虽然戏剧效果很足，但如果不能直接把犯人胆子吓破什么都交代了，对着后脑勺可分析不了微表情。

“你好像非常了解我，而且无意掩饰这点。”

“嗯哼。”罗恩不置可否，“我知道的比你能想到的多得多，而且上次我已经告诉你了，看来你没记住。”

蝙蝠侠略微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在意的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或者说你的任务目标，但是你却又主动和我合作，为什么？”

罗恩拿不准他说的是什么合作，蝙蝠侠没有上次两人见面的记忆，很明显也没有作为布鲁斯时的记忆，不然就会知道罗恩是反对布鲁斯让蝙蝠侠出来的，所以蝙蝠侠理解的合作应该是上次罗恩和他约好告诉他一些真相，在避过所有人耳目之后——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蝙蝠侠的第一反应是搞定超人，他甚至不知道超人那时候就到了哥谭，但无论如何，超人的超级听力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他不打算回答蝙蝠侠的问题，毕竟……他根本不想和蝙蝠侠合作，告诉他那么多只是为了制造抹杀他的契机而已，不过……这个蝙蝠侠也许可以知道那些事，可以先埋个引子，如果之后布鲁斯那边没有进展，确实可以和蝙蝠侠合作……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布鲁斯顶着韦恩的大脸却从来没引起过骚动？”

罗恩看不到蝙蝠侠的表情，只听到他靠近的脚步，“是你把他带到哥谭的？你在训练他融入哥谭，融入……哥谭的黑夜，不像赫特那么极端，你的方法更柔和，但目的一样。”

看来蝙蝠侠虽然失去了记忆，但用别的方法记录了很多内容，起码把他隶属于某个组织，正在执行秘密计划的猜测写进去了，“别把我和那种东西放在一起，我知道你不信，但我没有敌意。”

“赫特也觉得他没有敌意，只是制造一批'热爱'哥谭的蝙蝠侠。”

“上次我就告诉你了，去调查我，”罗恩想了想，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去调查皮特·戴维斯。”

蝙蝠侠只是沉声说到，“企鹅的手下，在小丑害死他的父母之后彻底放弃了希望，我知道他。”

“哇哦，我的意思是，你以为你知道他，你比你想象的无知得多，”罗恩耸耸肩，“而你的无知，是因为你无能。”

蝙蝠侠不为所动，没有被激怒的迹象，“他是你们的成员？一个公用的假身份？”

“你的猜测局限于你的认知，”话说到这已经差不多了，罗恩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不过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就像那时候你为什么会晚到一步？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回来，而有些人永远不行？你想明白过吗，只觉得是命运吧？”

蝙蝠侠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没有灯罩舒服的光线直射进他眼睛，“你在暗示什么。”

罗恩艰难地耸耸肩，“只是告诉你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事实就是你根本什么也做不到，掌控一切的从来不是你。”

“你背后是谁？”蝙蝠侠收紧了扼在罗恩脖子上的手，战术手套上坚硬的金属护甲深深地卡住喉咙，罗恩的喘息也变得粗重起来。

“你……咳、不配知道，你只需要在活着的每一天享受着为你精心设计的‘美满’人生。”

他猜蝙蝠侠的脸绝对黑得不需要面具了，接着他眼前也黑了——蝙蝠侠一拳砸在了他脸上，他的鼻子绝对被打断了，生理性刺激让他几乎要流下泪来。

“想清楚你的回答了？”

“为什么回来的是那一个？你会用他换回你更想要的那两个人吗？”

拳头就接二连三的砸到他的腰侧、腹部，鼻子上的疼痛还没缓解，身上的疼痛又绵绵不绝。拳头不会让人流血，除了第一下打断鼻子血淌了半张脸，他整体看起来挺好的，蝙蝠侠避开了要害，他不会死，但也就仅此而已。

“……我……哈…我还……以为、哈……”

他像狗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头部的重力压在被蝙蝠侠揪着的领子上，领子边缘像绞绳一样勒住他，罗恩快要喘不上气了，破碎的字词组不成句子。

“什么？”蝙蝠侠掐住他的下巴抬起来，让空气顺畅的进入他的气管。

“…我还以为……哈……我以为……你会更……更高尚一些呢。”

他还以为蝙蝠侠的脸色已经够难看了，但事实证明他居然可以再黑一点，也是，他还有几根骨头可以断呢。

蝙蝠侠扼住他的下颚，强行撬开他的嘴巴，“看来舌头对你来说是多余的器官，我会帮你处理的。”

“你…咳…不…喂……”

蝙蝠侠松开手，让他的酸痛的下巴合上，“珍惜你用舌头说的最后一句话。”

罗恩把那句没能说清楚的话重复了一遍，“你才不会这么做呢——呃！”

蝙蝠侠又扼住了他的下颚强迫他张开嘴，另一只手拿着蝙蝠镖在他嘴边打量，“别动，我不想割到你的嘴，哥谭的小丑已经够多了，我会尽量——”

蝙蝠镖被高高举起，罗恩知道他不会真的切下他的舌头，但是疼痛预告总是让人紧张，在等待最终宣判的过程中，他也不免怀疑如果这个蝙蝠侠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呢？虽然他的行为方式和罗恩所知道的蝙蝠侠高度一致，但这毕竟是被一个超级反派处理过塞进布鲁斯脑子里的入侵意识，整个操作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问题，一点偏差就会让他不再遵守某种原则，他不应该去激怒一个不够了解的目标，但……这个蝙蝠侠给罗恩的感觉太熟悉了，曾经让他依靠过无数次，但如今他只想逃避的熟悉。

最终他赢了，蝙蝠镖在空中停留了太久，罗恩从不可控制的紧绷中回神，发现蝙蝠侠面色僵硬，身体有些微的颤抖。

罗恩试探地开口，“ 布鲁斯？”

蝙蝠侠——不，应该是布鲁斯，看向了他，嘴巴僵硬的颤抖，几度张合，最终汇聚成声，“……我很抱歉…”

伤口被牵扯的疼痛也抑制不住罗恩的笑容，布鲁斯回来了，他就知道他会回来的，布鲁斯会为了他战胜那个鸠占鹊巢的复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