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周时肆的西装外套脱掉搭在沙发边缘,白衬衫袖子挽到臂弯,整个人抱着一个深灰色抱枕,与白皙的手腕形成强烈对比。
周时肆懒散地摊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含着一根体温计。
“我看看。”时间到了,林知越伸手将体温计拿下来,“三十七度八,有点发烧。”
林知越看了眼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开口道:“我给你找药吃?”
周时肆已经很困了,紧绷一晚上的情绪在此刻终于松懈下来,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就差点睡着,现在还是听到林知越的声音才迷迷糊糊的睁眼。
“不用吃药,明天就好了,我没感冒。”
“不行。”林知越很坚持,“你今天喝了酒,要是夜里温度烧上来了怎么办?”
周时肆脑子有点迟钝,过了半晌才道:“那好吧,我吃药。”
“你晚上吃了多少饭?”林知越突然问。
周时肆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格外诚实道:“没吃多少,他们老灌我酒。”
“胃难受吗?”林知越极轻地叹了口气,打开周时肆订的餐,“先把饭吃了。”
“哦,”周时肆这下完全不反抗了,放下抱枕,来到茶几前,开始吃林知越给他摆好的饭。
吃了一口后,周时肆将那碗玉米排骨汤推到林知越面前,“你要不饿就喝点汤,就当陪我吃了。”
“好,”林知越拿起勺子,“我陪你一起。”
周时肆吃的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吃饱了,他把餐盒都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又坐回了沙发上。
“吃完缓一会儿去洗澡吧。”林知越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站着说。
周时肆没回答他,反而叫了一声:“林知越。”
“嗯?”林知越抬眼,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今晚跟我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假的?”
林知越心底一滞,没想到他会突然将这事提起来。
其实说实话到现在他都不太敢相信,甚至觉得自己在像做梦一样。
半个小时前,林知越在门外说出“我也喜欢你”这句话时完全是跟随内心。
虽然他知道周时肆很有可能清醒之后会忘记今晚说过的话,但他还是觉得,今晚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就当是给这么多年的感情一个交代。
那句话说出之后,周时肆明显愣住了,林知越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臂都僵硬了不少。
当时的氛围很奇怪,周时肆刚准备说点什么,物业就把他订的餐送上来了,打断了周时肆还未出口的话。
进到家里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林知越都以为就要这样过去了。
谁知道周时肆在这又突然提起。
林知越对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心里也没底,可面上还是一副淡定模样,反问道:
“你呢?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我发誓,”周时肆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只喜欢过你,以后也只喜欢你一个。”
有些话只要开过口,再说出来就变得格外顺畅。
“我要是说一句假话我这辈子都……”
“别胡乱说话。”林知越上前捂住周时肆的嘴,堵住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周时肆抬头对上林知越的眸子,声音含含糊糊,说话间嘴唇完全蹭上林知越的手心。
林知越反应过来,触电般将手掌收回来,背到身后悄悄握了起来。
“真的假的啊,你不要骗我,我现在特别紧张,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周时肆抓住林知越另一只手,轻轻晃了晃,“给我句准话好不好,不然追你我都会天天担心你先跑路了。”
林知越最受不了他这样,从小就是,周时肆就是捏准了林知越不会拒绝他,所以每次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就会放低声音,摆出现在这幅姿态。
林知越无奈地看着他,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开口道:“真的。”
周时肆听完这句话后唇边顿时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连眼尾都弯了起来:“我太幸福了。”
“此刻还有比我再幸福的人吗?”
林知越也跟着笑了。
他很想告诉周时肆,其实自己现在才是最幸福的,这么多年,不曾奢望的东西今晚毫无预兆的降临,任谁都会被这个幸福砸晕吧。
“你要记得,我是你的追求者里的第一顺位,”周时肆又把抱枕抱回怀里,有些孩子气地要求道:“就算有人在我前边你也要给我插队。”
“因为你说了,你也喜欢我,这句话我可记得特别清楚,我会记一辈子的。”
林知越觉得周时肆可能真的是醉的不清,连带着自己都像喝醉了一样,头晕脑胀的。
他没接周时肆的话,转而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朝周时肆招手:“过来,再试试体温。”
医药箱在沙发的另一头,林知越看着周时肆快要睁不开的眼皮,道:“算了,你坐着吧,我拿给你。”
“嗯?”周时肆没听清林知越后边一句说的什么,只听见林知越叫他过去,立马顺从地起身,“我过来了。”
到另一端坐稳后,周时肆见林知越还站在一边,又不满意了,“你也坐下啊,坐到我旁边来。”
“好好好,”林知越拿醉鬼没办法,在周时肆身边坐下,又把体温计塞进他嘴里,命令道,
“含住。”
“嗯。”周时肆张嘴咬住,安静地坐着,也不看手机,拉过林知越的手,抓住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一根根把玩,像是最爱的玩具一般爱不释手。
林知越空出一只手交给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工作上的文件。
时间一长,周时肆就开始不满了。
“你和谁聊天呢?”
林知越侧头看他,对上那双乌沉沉的眸子,回答他:“没和谁聊天。”
周时肆用力捏了下林知越的无名指根部:“那你这么长时间都不理我?”
林知越按灭手机,将自己的手指往外挣了挣:“还没到五分钟,我一个文件都没看完,怎么就这么长时间了?”
林知越试图和醉鬼讲道理:“你看你的体温计还没试好不是吗?”
可醉鬼哪有时间概念,在此刻周时肆的眼里,林知越已经很久都没有找他说话了。
周时肆完全没把林知越说的听进脑袋里,自顾自地放狠话:“你不要得到我就不珍惜我,就算不理我我也会一直缠着你的。”
林知越一下就笑了,怎么喝醉了会变得这么傻。
他把体温计从周时肆嘴里抽出来,边看边说:“没不珍惜你,也会一直理你。”
就算林知越知道明天一早周时肆可能把这说过的一切都忘掉,可他还是不想对着周时肆说一次假话。
尤其是在证明自己对他的感情方面。
还是有点烧,周时肆今晚又喝了不少酒,林知越也不敢给他乱吃药,只好采取物理降温的方法。
“你先去洗澡。”林知越完全抽出自己的手,“我去冰箱找点冰块,弄点冰水,回头用毛巾给你敷在头上。”
林知越看着周时肆略微泛红的双颊,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周时肆现在只觉得困,他迷迷糊糊地说,“你带我去洗澡......”
陪他折腾完时间又快过去一个小时,林知越把他送回房间,在冰水中将毛巾泡湿又拧干,敷到周时肆的额头上。
周时肆一沾上床就睡着了,林知越在床边守着他来来回回将毛巾打湿又拧干,直到林知越试着温度差不多才回自己的房间。
临走前又倒了杯热水摆在周时肆的床头柜上,万一夜里醒了喝的水也不至于太冷。
今晚处理完许翌的事周时肆又跟着来,接收的信息量太多,即使林知越很困,身体很疲惫了,可真躺在床上时,脑袋还是异常的清醒。
眼前走马观花般闪过今晚的些许,周时肆说那些话时的神色林知越都记得一清二楚。
林知越觉得,就算明天醒来周时肆真的不记得了也没关系。
他已经满足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林知越早上还是按照生物钟的时间醒了,他也没接着睡回笼觉,起床洗漱完去厨房熬了一锅粥。
砂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林知越拿着瓷勺搅拌着,也就没注意到从远处过来拖鞋的踢踏声。
“知越,”周时肆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竖在头顶,他眼神躲闪,不太敢直视林知越的眼睛,哑哑开口:“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生物钟习惯这个点醒了,”林知越带上手套,将砂锅端到餐桌的隔热垫上,“也睡不着了,直接就起来做早饭了。”
“哦,这样啊。”周时肆压了压头顶的几根头发,结果还是翘着,他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我来盛吧。”
林知越瞥了他一眼,让开位置:“好,你来。”
说完就要转身往外走。
“哎…知越,”周时肆拉住林知越的手腕,“不好意思啊,你别生气。”
“嗯?”林知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显然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周时肆要盛粥的话自己正好再去炒个蔬菜,怎么就生气了?
周时肆略显拘谨地站着:“还没追到你就在你家睡了一晚,还麻烦你照顾我。”
林知越一下就笑了,周时肆的脑回路一般人还真的跟不上。
他故意道:“那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绝对没有下次了,”周时肆表情有些苦恼,“喝酒误事……”
“你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提起这茬,周时肆耳根一下红了,喝酒虽然误事,可它壮胆啊。
要不是昨晚喝多了,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大胆,一股脑把真实想法全说出来。
周时肆今早在床上醒来的时候还长松了一口气,还好结果是好的,不然周时肆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会害怕喝酒了。
周时肆轻咳一声,再次郑重道:“林知越,我真的特别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