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好,”当学生们到齐了、院长们叫大家安静下来之后,那位小个子巫师说,“我叫威基·泰克罗斯,在接下来的十二周中将担任你们的幻影显形课指导教师,希望能帮你们为这次幻影显形考试做好准备——”
他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讲话,以至于有部分同学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现在我希望大家各自站好,在身前留够五英尺的空间。”
礼堂里一片混乱,苏醒的学生们开始散开,撞到一起,叫别人走出自己的领地。院长们在学生中走来走去,帮他们排好位置,调解纠纷。
泰克罗斯说一挥魔杖。每个学生面前的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老式的木圈。
“幻影显形时最重要的是要记住三个D!”他说,“即目标,决心,从容!”他走向前去,张开双臂,优雅地原地旋转起来,在袍子的飘旋中消失了,随后出现在礼堂的后面。
“第一步,把注意力集中到你的目标上,”泰克罗斯说,“当前,就是你们面前的木圈里面。现在请把注意力集中到你们的目标上。”
每个人都在偷偷看着周围,看大家是否都在盯着木圈,然后赶紧按要求做。加布里埃尔凝视着他的木圈里那块灰扑扑的圆形地面,努力不去想其他事情。结果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因为他忍不住总是在想前年暑假他还住在成为了凤凰社总部的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时弗雷德和乔治没完没了的幻影移形——最夸张的时候,他们连每天早晨下床都不肯屈尊放下双腿,而选择移过去。
“第二步,”泰克罗斯又说,“决心去占据你所想的那个空间!让想要进去的渴望淹没你们全身每个最小的部位!”
“第三步,”泰克罗斯喊道,“等我下令之后……原地旋转,让自己进入虚空状态,动作要从容!现在听我的口令……一……”
“——二……”
“——三!”
加布里埃尔原地旋转起来,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差点儿摔倒。不止是他一个,礼堂中突然到处是摇摇晃晃的人。彼得仰面躺在地上,卢平正在拉他起来;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小天狼星和詹姆指着对方发出连礼堂最角落的人都能听到的大笑。
“没关系,没关系,”泰克罗斯干巴巴地说道,似乎他也没指望有更好的结果,“摆好木圈,站回原位……”
“记住三个D,”他说,“再来一次……一……二……三……”
由二月进入三月,天气没什么变化,只是潮湿又加上了多风。詹姆的生日快要到了,他一直渴望借此机会邀请莉莉·伊万斯一起去霍格莫德村。
他犹犹豫豫地半天下不了决心,变得非常不像平时的他了。甚至有一次突然出现在图书馆一起自习的莉莉和加布里埃尔面前,在加布里埃尔做了快十个“我要不要避开”的表情导致脸部肌肉有点抽筋后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嘭地一下坐在对面椅子上并一声不响地加入了学习队伍。
加布里埃尔可敢向梅林发誓,莉莉的嘴角绝对向上提了一点,不多,但确实存在。
所以当莉莉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霍格莫德村的时候,加布里埃尔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他倒是不至于自以为是地觉得莉莉是想约自己,毕竟他们之间的范围有点像加布里埃尔和赫敏,一旦谈起情爱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别扭和□□感。
“詹姆·波特如果知道你是和我去,可能会把我变成老鼠然后掐死。”加布里埃尔诚实地指出,“他也许确实改变了很多,但冲动这个词已经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构成。”
莉莉大笑了起来,然后双臂抱在胸前表示:“谁怕他啊,我会保护你的。”
“确实只有你能保护我了。”加布里埃尔向她眨了眨眼,不出意外地看着女子的耳尖有一点点变红———少得可怜,但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其实我去年说过,”莉莉突然说,“我宁愿跟巨乌贼出去玩都不跟波特约会。”
加布里埃尔笑得一头撞在书堆里,“这听起来很像‘就算世上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也绝不会嫁给你’之类的。”
“我被他气得口不择言了。”莉莉笑着说,“但我每次说讨厌他都是认真的。”
“詹姆说他之前确实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加布里埃尔说,但表情像一条困惑的狗不知道嘴里的骨头到底能不能吃,“他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
“…他很傲慢,还总是带领四人组在学校到处捣乱作恶。我不能完全中立地去评价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关系,但他们拿西弗…斯内普取乐的次数真的不少。”莉莉轻声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找到机会就对我示好,但总是做出一些蠢得惊人又让我有些尴尬的事情。”
“真的很像一个混蛋。”加布里埃尔说,他认真地看着莉莉明亮动人的碧绿眼睛,”当然,我是说他们都是。”
“是啊,”莉莉弯了弯眼睛,“去年发生了一些事,总之我和斯内普的友谊差不多已经结束了。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没有了这段背负了各种不理解和理念的不同还依然坚持了六七年的友谊后,我确实能比之前看到更多曾经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她继续说道,“波特至少始终避免使用威力太大的黑魔法,不管自己处于怎么的劣势。而且确实,我可以承认,这一学期过来他改变了很多,无论是因为什么。”
“好人未必不做错事,坏人未必一坏到底。”加布里埃尔低声说。
“没错。我希望波特是真的悔改了。”莉莉说,“我从来不会欺骗自己。”
“如果他下次邀请你去霍格莫德村,你会答应吗?”加布里埃尔问,“我保证不是在帮他问,无论你回答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他的。”
“我不知道。”莉莉说,“也许吧,但大概率因为还是不会。他在我这里的形象暂时也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差而已。”
“你有没有注意到过,”加布里埃尔低声说,“你总是冲着詹姆,但基本懒得搭理同样性质的小天狼星?”在莉莉有些茫然地眼神里,他得意的挑起眉头,“是不是?”
“是。”几秒后莉莉爽快地承认道,“小天狼星在我这里一文不值,这个解释怎么样?”
加布里埃尔发出了一阵狂笑。
事实证明,和莉莉去霍格莫德村的体验很不错。詹姆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没有做什么,不停用渴望地眼神看着加布里埃尔能告诉他莉莉喜欢去哪些地方、吃什么糖果、爱不爱喝黄油啤酒等等。他们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炉边,还没睡觉的都是正在赶作业的高年级学生。
彼得正在痛苦地写一篇特别难的黑魔法防御术论文。宿舍里其他人都已写完了。加布里埃尔自然是愿意借给他看看的,但是卢平非常严厉地拒绝了,他坚持要彼得自己先差不多写完才能看其他人的。
“你以后真该留下来做老师,月亮脸。”小天狼星漫不经心地说,他不停地转动着魔杖,将它在手上绕来绕去,“你会是一个好老师的。”
布告牌上贴出了一张新告示,通知幻影显形考试的日期。第一场考试(四月二十一日)前,年满十七岁的同学可报名到霍格莫德参加特殊训练(有严格监督)。
彼得看了告示后惊慌起来,他还不会幻影显形,担心考试通不过。已经成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詹姆和小天狼星都对此报以不屑一顾的态度。加布里埃尔还有四个月才满十七岁,不管练没练好都不能参加考试。
“可你已经会幻影显形了,甚至是第一个成功的。”卢平温和地说,满月就像一个会吸走他生命的怪物,只要一临近那个日期,他就会迅速苍白下去,“你到了七月份不会有问题的。”
“希望如此。”加布里埃尔垂着头说,但其实他担心的是如果在1976年通过了考试那回去之后是否还要再考一遍。浪费了很多时间唠叨对幻影显形的担心之后,加布里埃尔靠在卢平肩膀上看一本很厚的魔咒集,无意识看到了小天狼星的表情:他的眼神里带着布莱克式的傲慢和冷光。
加布里埃尔突然害怕了起来,他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脱轨。也许是感觉到他的微微颤抖,卢平安抚地拍了拍着他的背,语调轻缓地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很难的咒语。
到了周末,小天狼星、詹姆、卢平和彼得都加入了其他一些两星期后年满十七岁的六年级学生当中。加布里埃尔看着他们都准备去村子里参加特殊训练,难免感到有些羡慕。天气又特别好,春意融融,是很久以来难得看到的一个晴天。不过,他已决定利用这个时间再去在公共休息室好好一个人休息一下,放松一下大脑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缩在扶手椅上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旁边坐了一个人。“卢卡斯?”加布里埃尔茫然地叫着,“你也来陪我了吗?”他嘟囔了几句,然后把头埋进不知道是谁帮他盖在身上的柔软薄被,意识又像大脑深处坠落去。
五分钟后,加布里埃尔突然意识回笼,吓得从椅子上整个人挣扎着摔到地上。那个被他认成卢卡斯的金发男生立刻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就连提人的手法,都和卢卡斯该死的一模一样。
加布里埃尔不敢说话,他不用转头都能猜到旁边是谁了。
“卢卡斯?”果不其然,布莱恩·德文特语气里带着点笑意,挑着眉问道,“你认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卢卡斯吗,亲爱的转校生学弟?”
“嗯…他和你长得不像,只是气质上有点…”加布里埃尔说,很固执地双眼看向前方。
“我哥一岁半的儿子也叫这个卢卡斯。”布莱恩慢条斯理地说,“虽然他还是一小团球的形态,但是对比我小时候的照片就能发现,他和我长得非常像。”
“那真是太巧了。”加布里埃尔面不改色地偷偷将椅子拉远了一点,方便时刻站起来跑路。
“是啊,还有更巧的呢。”布莱恩说,“我嫂嫂的姓就是沃格尔,她曾经也在德姆斯特朗上学,甚至也是一个德国人。”
“是吗?”加布里埃尔开始背后发冷,他不能说自己的妈妈是自己亲戚什么的,因为不能保证布莱恩不会去核对,他冒不起这个险。“在德国沃格尔属实是一个大姓,就像史密斯在英国很常见一样。”
“那很巧,”布莱恩学着加布里埃尔先前的动作,面不改色地偷偷将椅子拉近了一点,“还有更巧的呢,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眼睛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呢?在见到你之前,英国巫师界一直把这种瞳色看成德文特们的专属,啊,我知道了,德国人嘛,北欧人群蓝眼睛比例比较高,出现这种颜色也正常,对吗?”
“是啊,就是你说的这样。”加布里埃尔说,随着布莱恩的靠近,他总是觉得自己像被一头危险的雄兽扑倒在地。
布莱恩轻轻笑了起来:“你还没有到幻影移形考试年龄吗,沃格尔?”他把最后那个词念得格外重,加布里埃尔有些不满地转头瞪他。公共休息室的窗帘不知为什么被拉开着,暖暖的日光洒下来流淌在那张无比熟悉而英俊的脸上。
“是啊,我离成年还有好几个月呢,不要随便欺负未成年人好吗?”加布里埃尔说,“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德文特?”
“我怀疑你也是个德文特。”没有任何铺垫地,布莱恩直接说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怀疑了。”
“你不觉得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作为证据都不牢靠吗?”加布里埃尔大声质疑。
“那只是辅助。”布莱恩说,“你的眼神才是关键。”
“…什么?”
“眼神。”布莱恩说,“你明明是新来,但眼里对这个城堡没有过探险欲。你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你好像认识我,或者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他继续飞快地说,“我刚开始以为你认识我哥,于是向朋友们问了你的名字。从看到‘沃格尔’这个姓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难道你是我嫂子的亲人,不然怎么会和她一个姓氏?而且沃格尔这个姓在德国魔法界太出名了,很好查。”
“我本来想直接问问她,但是我的舍友又提醒了我,他说你和我长得有一点点像。我把我哥和我嫂子的照片叠在一起,发现和你更像了。”布莱恩停了一秒,观察了一下加布里埃尔凝固地表情,“我这才真的感觉到不对劲了。”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布莱恩的声音又低又轻,“我也没有拿你的照片去问我哥或者我嫂子。我就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
“…我不能说。”加布里埃尔沉默了很久才摇摇头,“我…你怎么没去拉文克劳?”
“分院帽是这么考虑过,但总要有人打破传统不是?”布莱恩说有点得意地笑了起来,让他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