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尔发誓,他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在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打扫卫生,没有之一。
他们每个人都要在在脸上都围着一块布,掩住了鼻子和嘴巴,样子显得特别滑稽。手里还需要拿着一大瓶黑色的液体——狐猸子灭剂,瓶口有一个喷嘴。
一旦打开窗帘,就会有无数的成年的狐猸子从褶皱里飞了出来,它们甲虫般亮晶晶的翅膀嗡嗡扇动着,尖针般的小牙齿露在外面,小巧玲珑的身体上布满了浓密的黑毛,四只小拳头愤怒地攥得紧紧的。加布里埃尔皱着眉用狐猸子灭剂均匀地喷在它们身上,好几只狐猸子僵在半空中不动了,然后掉在下面满是虫眼的地毯上,当当当几声,响得出奇。
“你捡,求你。”他轻轻踹了两脚乔治的小腿,然后往旁边移动了几步继续消灭其他狐猸子,用余光扫到乔治把它捡起来丢进了口袋里——他们想用狐猸子的毒液做实验,继续研制速效逃课糖。
“你怕?”乔治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一只不断挣扎的狐猸子,不停地观察它。直到加布里埃尔看起来想举起灭剂冲他的脸大喷特喷,才大笑着迅速地朝那只狐猸子喷了一下,然后把虫子装进了口袋。
消灭窗帘里的狐猸子花了几乎一上午的时间。窗帘不再发出嗡嗡的响声了,它们软绵绵地垂着,因为喷了太多的药水而湿漉漉的。在它们的下面,失去知觉的狐猸子密密麻麻地躺在桶里,旁边一只碗里是它们黑色的卵,克鲁克山用鼻子嗅来嗅去,弗雷德和乔治眼热地朝它们望着,加布里埃尔后退几步闪到哈利背后。
韦斯莱太太去厨房取一些三明治上来给这群孩子做午饭,弗雷德把通往楼下的门打开了一两英寸,好让楼下的声音更清楚地传进屋里。他这么做实在是大错特错,因为布莱克家的那只家养小精灵侧身闪了进来。
除了腰上围了一条脏兮兮的破布,就像热带国家男子用来遮体的腰布,这只家养小精灵全身几乎□□。他的模样很老了,皮肤似乎比他的身体实际需要的多出了好几倍,虽然他的脑袋像所有家养小精灵一样光秃秃的,但那两只蝙蝠般的大耳朵里却长出了一大堆白毛。他两眼充血,水汪汪灰蒙蒙的,肉乎乎的鼻子很大,简直像猪的鼻子一样。
小精灵根本没有注意哈利和其他人。他就像看不见他们似的,弓着背,拖着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房问那头走去,一边用牛蛙般沙哑、低沉的声音不停地轻声念叨着。
“——闻着就像阴沟和罪犯的气味。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讨厌的老败家子,领着她的小崽子们糟蹋我女主人的房子。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啊,如果她地下有知,如果她知道他们把什么样的渣滓弄进了她的家门,她会对老克利切说些什么呢。哦,真丢人啊,泥巴种、狼人、骗子和小偷,可怜的老克利切,他能怎么办呢——”
那天下午,他们清除玻璃门柜子时,加布里埃尔的情绪非常糟糕。幸好,这项工作需要注意力非常集中,因为柜子里的许多东西似乎很不情愿离开落满灰尘的搁板。小天狼星被一只银鼻烟盒狠狠地咬了一口,不出几秒钟,被咬的那只手就结了一层难看的硬壳,好像戴了一只粗糙的褐色手套。
“没事儿。”他一边说一边很有兴趣地查看那只手,然后用魔杖轻轻一点,手上的皮肤又恢复了正常,“里面一定是肉瘤粉。”他把鼻烟盒扔进了专门放柜里垃圾的袋子里。
加布里埃尔赶紧从旁边抽了一块布扔给乔治,乔治立刻心领神会地小心地用那块布包着手,偷偷把盒子塞进了他那已经装满狐猸子的口袋里。他们俩转身时发现哈利正带着点笑意看向他们,只好一起尴尬地咧了下嘴。
罗恩发现了一个样子特别难看的银器具,就像是一把多脚的镊子。哈利刚把它拿起来,它就像蜘蛛一样飞快地顺着哈利的胳膊往上爬,而且还想刺破他的皮肤。小天狼星一把抓了过去,用一本名为《生而高贵:巫师家谱》的书把它拍死了。还有一个音乐盒,一拧发条,就隐隐约约地发出叮叮咚咚的不祥乐曲,接着他们都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变得虚弱无力,昏昏欲睡,幸亏金妮脑子还算清楚,赶紧将盖子关上了。还有一个谁也打不开的沉甸甸的纪念品盒。一大堆古色古香的印章。此外,在一个灰扑扑的盒子里,放着一枚梅林一级勋章,是授予小天狼星的祖父的,奖励他“为魔法部做出的贡献”。
“我家也有这个。”加布里埃尔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来看,“不过一块是紫色绶带,一块是白色绶带。”
“你可以把这块的绶带拿回家替换着用。”小天狼星漫不经心地说。那些印着布莱克家族饰章和铭词的瓷器都被他马马虎虎地扔进了一只袋子。装在褪色银相框里的一些老照片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当玻璃稀里哗啦地碎裂时,相框里的人都发出凄厉的尖叫。
接下来的几天,韦斯莱夫人让他们干得非常辛苦,给客厅消毒就花了至少三天时间。每天门铃都要响几次,一听到铃声,小天狼星的母亲就开始刺耳地尖叫,加布里埃尔和其他人则努力想偷听来访者的谈话,但每次只能匆匆瞥上几眼,听到几句零散的对话,就被韦斯莱夫人叫回去干活了,根本没有捞到多少有用的情报。
星期三晚上吃饭的时候,韦斯莱夫人突然对哈利说:“我已经把你最好的衣服熨好了,你明天早晨穿上,哈利,我希望你今晚再把头发洗洗。好的第一印象是会创造奇迹的。”
加布里埃尔和弗雷德、乔治正在讨论速效逃课糖的定价需不需要将套装和单件购买区分开来,闻言都停止了谈话,朝哈利这边望着。
哈利明天将去魔法部受审。
“我早就知道!”罗恩挥拳击打着空气,喊道,“你总是能侥幸逃脱的!”
“他们肯定会宣告你无罪的,”赫敏说,在受审回来的哈利走进厨房时,她看上去紧张得都快晕倒了,而现在她正用一只颤抖的手捂住眼睛。
“没有理由给你判罪,根本就没有。”加布里埃尔如释重负地瘫在一张椅子上。
“虽说你们都早就知道我不会有事,但每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呢。”哈利笑眯眯地说。
韦斯莱夫人正用她的围裙擦眼泪,弗雷德、乔治和金妮跳起了一种战舞,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唱道:“他没事啦,他没事啦,他没事啦……”
随着假期即将结束,加布里埃尔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想念霍格沃茨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迪安和西莫,想打魁地奇球。离开这座肮脏、腐臭的老房子真是太让人愉快了,这里还有一半的橱柜都锁得紧紧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总在你经过时躲在阴影里恶声恶气地谩骂。
事实上,住在反伏地魔的总指挥部里,只能说比一个人留在德国有意思一点——但这份有趣都是朋友们带来的。尽管凤凰社的成员定期出出进进,有时留下来吃饭,有时则只停留几分钟,说几句悄悄话,但韦斯莱夫人确保不让所有孩子(无论是用人耳还是伸缩耳)听到任何消息。
假期最后一天,加布里埃尔正待在哈利和罗恩的房间,他躺在哈利床上跟对方分享自己做梦梦到的一种魁地奇战术,哈利一边大笑一边正在清扫衣柜顶上海德薇的粪便。这时,罗恩拿着三个信封走进了卧室。
“书目来了。”他说,把一个信封扔给了房间里那两个还在傻笑的家伙,“也该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忘记了呢,往年早就来了……”
加布里埃尔慢慢拆开他的信,里面有两张羊皮纸:一张照例是提醒他9月1日开学,另一张告诉他下一学年需要哪些书。
“只有两本新书,”他读着那张单子说道,“《标准咒语(五级)》,米兰达·戈沙克著,和《魔法防御理论》,威尔伯特·斯林卡著。”
啪!弗雷德和乔治幻影显形,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他现在对他们这一套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再被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但也不影响他立刻把坐在离他十厘米远位置的弗雷德从床上推下去。
“我们正在纳闷是谁订下斯林卡的那本书的。”弗雷德很温和地说,他正在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这就意味着邓布利多找到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了。”乔治说。
“这是什么意思?”哈利一边问一边跳下来落在他们旁边。
“噢,几个星期前,我们用伸缩耳偷听了妈妈和爸爸的谈话。”弗雷德告诉哈利,“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出,邓布利多为了找到一个这学年能胜任这份工作的人,可是费尽了周折。”
“我们都怀疑这是整个大英最没人要的职位。”加布里埃尔说,然后费力地再次把刚刚爬上床的弗雷德踹下去,“当然啦,首先要击退斯内普妄图成为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老师的企图。”
“而且看看以前那四个老师的遭遇,就觉得这并不奇怪了,是吧?”乔治嬉皮笑脸地说,“一个被开除了,一个死了,一个被消除了记忆,还有一个被锁在箱子里整整九个月。”
“罗恩,你怎么啦?”弗雷德问,他终于放弃了和加布里埃尔待在同一张床上,改坐到旁边那张床——被罗恩睡成猪窝一样的地方。
罗恩没有回答。加布里埃尔转过头一看,罗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嘴巴微张,呆呆地望着霍格沃茨给他的那封信。
“怎么回事呀?”弗雷德不耐烦地问,猛地从床上站起来绕到罗恩身后,从他肩膀上探头望着那张羊皮纸。
弗雷德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级长?”他不敢相信地瞪着那封信,说道,“级长?”
乔治冲上前,一把抢过罗恩另一只手里的信封,把它倒了过来。一个红色和金色的东西掉进了乔治的手心。
加布里埃尔从床上一跃而起,凑到乔治手前观察那个徽章。格兰芬多的狮子身上镶着一个大大的字母“P”字。他在进入霍格沃茨的第一天,曾在珀西的胸前看见过一个这样的徽章。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赫敏一头冲进房间,脸上红通通的,头发都飘了起来。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你——你得到了——?”
她一眼看到乔治手里的徽章,发出一声尖叫。
下午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从房子的各个角落找回自己的书本和其他东西,重新塞进上学用的箱子。加布里埃尔注意到,罗恩不停地把他的级长徽章摆来摆去,先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塞进牛仔裤口袋里,接着又拿出来放在叠好的长袍上,似乎要看看红色衬在黑色上的效果如何。直到乔治和弗雷德提出要用永久粘贴咒把徽章粘在他的额头上,罗恩这才用褐紫色的袜子把它仔仔细细地包好,锁在了箱子里。
凭心而论,加布里埃尔从来没有想要过这个级长徽章——他的成绩是很好啦,算上拉文克劳也没有什么人能比他更有天赋,也许还有一些集体荣誉感,但绝对没什么领导力。虽然不至于像弗雷德说得“头脑正常的人,谁会选罗恩当级长呢”那样,但是他原本也以为邓布利多肯定会把这个职位交给哈利呢。
哈利看起来情绪不算很高,加布里埃尔本想在祝贺完罗恩和赫敏后找他聊一聊,但乔治拉住了他,并轻轻摇了摇头。
“ ……邓布利多为什么不选哈利当级长呢?”加布里埃尔小声问他。
“他准有他自己的道理。”乔治说这摇了摇头,“我们违法乱纪的日子眼看就要结束了。”
大约六点钟的时候,韦斯莱夫人从对角巷回来了,抱着一大堆书,还拎着一个长长的、棕色厚纸包着的东西——她答应买给罗恩的礼物。
“我想我们应该搞一个小小的晚会,而不是一本正经地坐着吃饭,”看到孩子们都走进厨房,她对他们说道,“你父亲和比尔正在路上呢,罗恩。我派猫头鹰给他们俩都送了信,他们都激动坏了。”她满脸喜色地补充道,情绪非常好,整个假期加布里埃尔都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弗雷德翻了翻眼睛。
小天狼星、卢平、唐克斯和金斯莱·沙克尔已经到了。加布里埃尔让乔治用魔杖控制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黄油啤酒,结果有一半倒在了弗雷德的衣服上。在他们收拾好没多久,疯眼汉穆迪就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
“哦,阿拉斯托,你来了我真高兴。”疯眼汉脱掉身上的旅行斗篷时,韦斯莱夫人高兴地极了,“实际上,我们在搞一个小小的庆祝活动……”她指了指鲜红色的横幅,“家里第四个级长!”她揉揉罗恩的头发,慈爱地说。
“级长,哦?”穆迪低吼道,那只普通的眼睛望着罗恩,那只带魔法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从脑袋里朝旁边凝视着。
“好啊,祝贺祝贺,”穆迪说,仍然用他那只普通的眼睛盯着罗恩,“权威人士总会招来麻烦,但我想邓布利多一定认为你能够抵抗大多数厉害的恶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