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簪月不知道她的话被沈珣听了去,拉着元妙宜又挑了些胭脂,便将这些交给了掌柜的,让他算算价格。
一股脂粉香传来,延康公主将手中的胭脂也递了过去,示意掌柜的一起结账。
又看到二人拿着的衣裙,软着声音对沈珣说道,“沈大人,能不能再陪我逛逛,我也想买一些衣裙回去。”
沈珣见到元妙宜,又想到那句话心中一睹,没了客套的心思,开口回绝道:“公主,臣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公主若是想再继续买些衣裙,可由侍女陪同。”
延康公主见沈珣回绝,也不恼,又换了个说辞,“沈大人说的是,眼下也逛了许久。”朝沈珣看了一眼,甜甜一笑又暗示道:“是我错了,咱们不急于一时,以后若有机会再和大人一起来逛。”
说着,又朝沈簪月笑着说道:“簪月,你我遇见便是有缘,正好我也要结账,便将你的一起付了。”
又好似刚刚才注意到沈簪月身边的元妙宜,补了句,“把那位妹妹的也一起算上。”
沈珣突然开口,“不必。”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的,几人全都朝他看了过来。
沈珣又说了句,“不敢劳烦公主,臣的家人,自然没有让公主破费的道理。”
延康公主有些不满,强撑着说了句,“正是因为是沈大人的家人,我替他们付了又有什么问题。”
沈珣仍旧是那副神情,还是那句,“不敢劳烦公主。”
没想到沈珣如此绝情。
延康公主面上有些挂不住。
笑意也僵在了脸上。
沈簪月看到这,干笑了两声,出来打着圆场,伸手挽着延康公主说道,“哥哥公务繁多,不常归家。如今想给妹妹买些衣衫首饰做个补偿,公主就不要和哥哥抢了。”
听到这话,延康公主又朝沈珣看了眼,见他没出声反对,一直绷着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出了客栈,延康公主见沈簪月拉着元妙宜快步朝马车走去,对于沈珣这个妹妹的识趣,心里很是满意。
脸上又挂上了笑,“沈大人,我这便回宫去了,不知大人可否顺路送我一程。”
沈珣今日进宫,正巧撞上延康公主给圣上送糕点。他禀报公事后,正要退下可偏偏圣上突然下了令,要他陪着公主出宫。
眼下被缠的有些不耐,勉强道:“半个时辰前臣便传了话,如今宫中已派了人来接公主。”
延康公主朝他靠近,嗓音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可我只想沈大人送我。”
见她靠近,沈珣退了些,正色道:“臣答应今日归家看望母亲,怕是不能送公主回宫,还请公主恕罪。”
又朝延康公主躬身一礼,“眼下宫中的人想是已到了,公主还请稍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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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在马车上坐好,沈簪月这才松了口气,
对着元妙宜说道:“现在这个延康公主缠我哥哥居然都缠到这个地步了,往日她可最是傲气,今日在我们面前居然用我来自称。不过我哥哥都没空回家,怎么还有空陪公主来逛铺子。”
又分析道:“难不成我哥哥被打动了,主动陪公主来的。可是,看我哥哥刚才和公主说话的样子也不像啊。”
沈簪月有些纠结,车门外这时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
沈簪月手比脑子反应的要快,打开车门朝外看去,正巧和沈珣的目光直直对上。
沈簪月:“……”
下意识想把车门关上,沈珣开口说道:“沈簪月,你敢。”
沈簪月关门的手顿住,脸上挂上笑意,“哥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陪着公主吗?”
沈珣嗤笑一声,冷冷出声,“不是你说我不常归家?”
话落又淡淡朝元妙宜看了一眼,状似无意地说道:“今日陪公主逛铺子是不得已为知,把你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收一收。”
沈簪月忙不迭地点点头,有些不解,问道:“哥哥,为什么这次要和我解释啊?之前还有很多女子喜欢你,比如刘二姑娘、李三姑娘、周二姑娘……也没见你解释啊。”
沈簪月一口气说了几人名字,沈珣面色越来越黑。
他“谁告诉你这是在解释?”
沈簪月突然有些发虚,不自觉地往马车里移了移。
沈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抵住她的头,将她推进马车,从外头用力关上了车门。
延康公主站在客栈外,瞧着沈珣偷偷望向元妙宜的神情。
她内心不由漫上一阵苦涩。
原来她费尽心机想要拥有的,有人只需伸伸手便能轻易够到。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收紧,指甲也深深陷入手心,可她却像感受不到疼痛,近乎自虐的盯着远处那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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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止院内,沈珣去正房和沈夫人请完安,便换下了官服。
这会刚从静室中出来,身上穿了件月牙长袍。热气氤氲的眉色柔和了几分,看到桌上的小册子,问了句,“这是什么?”
冬青早就在一旁候着了,听到这话走过来,“之前您让小人去查查元姑娘,这本册子里记录了元姑娘的从小到大的全部事迹,绝对无一遗漏。”
沈珣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烦,“拿走吧,我不想看。”
“可是公子不是前段时间还嫌小人查的慢,现在查到了公子怎么又不看了。”冬青有些委屈。
沈珣一噎,朝他瞪了一眼。
“好,公子说不看就不看,小的这就把它拿走。”
说着,冬青朝外走去。
眼见冬青越走越远,马上便要走出去,沈珣突然开口,“算了,你调查一番不容易,拣些重点说来听听。”
冬青说道:“公子要是不想看,也不用勉强,小人还是把它拿下去吧。”
沈珣又是一噎,冷沉着一张脸。
冬青苦着脸走回来,想着公子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沈珣拿了本书翻开,抬头示意冬青将查到的说来。
“据小的打探,元姑娘幼时曾得一和尚提点,说其极有慧根,想要收入门中做个关门弟子。元夫人只这一个独女,自是不舍,当场便回绝了。那和尚却也没恼,只告诉元夫人他会在城中多待一段时间,若是改了主意可随时前去寻他。”
“谁知和尚离去后,元姑娘当日便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养了一阵腿伤还未恢复,又发起了高烧久久不退,元夫人请了无数大夫也无济于事。正是焦虑万分时,那位和尚又突然登门,开了药方又将手中的佛珠给元姑娘戴上。不久元姑娘的高烧便退了下去,腿伤也逐渐痊愈。”
沈珣将手上的书翻了张页,看不出神色变化。
冬青讲到了兴头上,“登州崇尚佛教,和尚又提出之前一事,经历了这些事,元夫人态度有些松动。后来几人协商,现下只让元姑娘当个俗家弟子,若日后元姑娘长大,后来的路让她自个儿选。”
“又过了几年,登州来了一伙流民乱匪,时常干些烧杀掠夺之事,可谓是民不聊生,官府派人镇压,却因为贼匪所占山头地势复杂,只能无功而返。可是那些贼人也不知为何,杀了这么多人却及其尊重僧人。”
冬青说到这不知怎么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骄傲,“元姑娘在贼匪进庙烧香时,多次打探摸清了贼匪的据点。将地势图上交给官府,两相配合下终为民除害,铲除了这些毒瘤。”
冬青说到这,神色激动忍不住将手中的册子在桌上用力敲了下,桌上的茶水被震得溢了出来,沈珣的衣袖吸满了茶水,变得湿哒哒的。
沈珣一凛,警告般地看向他。
冬青心头一紧,悄悄掀起眼皮,有些理亏的模样。
沈珣声线冷硬,“冬青我是让你去查一查元妙宜,你这是为她写了个传记?”
说完将袖子中的茶水挤了出来,挽了上去,低头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冬青见沈珣一直盯着手中的书,有些摸不清沈珣的意思,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道,这次说的精简了些,“自那之后,人们感谢元姑娘的恩情,时常有人去寺庙拜访元姑娘。不过,没多久元姑娘又被接回了元家。谁知元姑娘还是个经商奇才,原本元老爷开的米粮店一直不温不火,自从元姑娘回来出了许多主意。元家的米粮生意如今在登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至于元姑娘为什么要上京来,据小的打探,登州知州有个儿子,名叫刘立,自从见了元姑娘,便对元姑娘多加纠缠。元姑娘上京来,应该也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听到这沈珣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声。
冬青心中有些打鼓。
沈珣放下了手中一直拿着的书,突然又问道:“那元妙宜是喜欢刘立?”
冬青也不知沈珣从哪得出的结论,有些吃惊但还是老实说道:“这个小的确实没打听到,小的猜元姑娘应当是不喜欢的吧,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赶赴上京。”
“还有一些细节,小的还在打探,待有了结果再来禀报公子。”
冬青说完后,只见沈珣点了点头,眸色黑黑沉沉的,带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