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厢事毕，那边不认路的新手司机却蓬勃生长成了老油条，已经取消了他的订单，载着新客跑路了，施奕如被迫打道回府。

回了酒店没多久，自称为王哥的男人就联系上了施奕如，先以本地人的身份与他套近乎，等两人熟悉了些后，他才开始聊其他的。

施奕如假模假意地顺着他的话应付了几句，两人聊了一会儿后，男人便开门见山地介绍公司的特色培训班，并表示他只需要象征性地交99就可以参与。

许是看出施奕如对夏青阳特别关注，他便话里话外都联系上夏青阳开始画大饼，一会儿说夏青阳是他们培训班的资深学员，一会儿说等他们以后火了介绍他们一起合作……

施奕如听到这，才回过味来，不禁佩服起了这群人的勇气，敢把诈骗的主意打到夏青阳头上，真不怕夏青阳把他送进去吗？

当然，他不是夏青阳，并没有随时随地为民除害的心思，他只是很好奇这些人是怎么在认识夏青阳的情况下还能活到今天的。

施奕如以信服的口吻继续套王哥的话，王哥先是表示99的课虽然也很好，但它是大课，效果还是要比3000的小课要差不少的，然后开始举成功人士的例子。

施奕如适当地展示了自己的信任和心动，王哥这才在一番推脱后偷偷摸摸地给他透露了些许小道消息——其实公司还有专门的保底培训，师资好途径广，但太贵了他不推荐。

接着施奕如就花了半个小时听他讲“不推荐”的保底培训，此时的他在网上俨然就是一副被彻底洗脑的模样。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王哥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的上司推给了他。

来人张口就是一堆铺垫，在施奕如耐心即将告罄时，他终于步入正题，聊起了培训班。

施奕如看着数万到数十万的培训费咋舌，以贫穷女大学生的身份与对方讨价还价，最终花了两万买了个对方嘴里值四万的培训课。

而后对方又继续吹嘘其他课程，施奕如继续心动不已，话语里非常可惜。

对方表示理解，又告诉施奕如，他有无抵押贷款的途径，问他要不要试试。

施奕如立马又找回王哥，先是展现了自己对二期培训的极大兴趣，但是资金实在是难以支持。接着又谨慎地询问他贷款的事情，并表现出了极大的不信任。

王哥安抚了他好一会儿，施奕如还是担心，以大家都是本地人的老乡情分询问他能不能先借自己钱。

王哥就此消失了好一会儿，施奕如猜测他是和人商量去了，但他估计这事应该能成——一个涉世未深且好掌控的女学生，第一次能拿出两万，第二次就能拿出更多，怎么算他们都不亏。

果然，二十分钟后王哥就带着好消息回来了，场面话说得极为好听，什么大家都是老乡，看他还年轻一定会帮助他之类的，把施奕如感动坏了，连连道谢。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说借钱是一定会借的，但他不是那些不安全的无抵押贷款，他要和施奕如签一份简单的合同才会借钱给他。

施奕如满嘴答应，把王哥发过来的电子版合同发给了认识的一位律师，对方直言这就是一份卖身契，劝他不要签。

两人愉快地约好了第二天上午见面。

施奕如按着王哥给的地址到达了目的地，意外地发现这地方竟然离夏青阳家格外的近，他有些怜悯地看了王哥一眼，这人怕是也快活不了几天了。

王哥笑眯眯地握了握施奕如的手，俨然是要谈合作的样子。

“昨天晚上考虑得怎么样了？”

施奕如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抽出湿巾擦了擦手，面上憧憬又带着点担心。

王哥许是看出来了，爽快地给他转了五万块钱。

施奕如刚收下转来的钱，工作室内间就走出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沉默地在施奕如背后的沙发上坐下。

王哥笑容可掬地拿出打印好的合同，连着笔一起放在他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施奕如还没傻到真的去签这玩意儿，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窗外，默默规划好了逃跑路线。

王哥没错过他的小动作，面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和颜悦色，他与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放松地靠着椅背，“小施啊，这钱都收了，说好的事情……”

他话音一止，桌面上随即传来了手指敲击的急促声音，明显带了些不耐烦。

施奕如静静地坐着，没有动作，王哥给那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起身站在施奕如事后，想摁住他让他签字。

“等等，不就签个字吗？”施奕如拿起笔，朝王哥笑笑。

王哥挥手示意两人走开，施奕如瞬间起身，把笔狠狠地扔向王哥的脸，抬脚便踹翻了他的椅子，“签你大爷。”

王哥一声哀嚎，后退的两人随即扑了上来。

施奕如刚给了面前那人一拳，另一人又摸到了他后面，拦腰抱住他，手还不甚老实地乱摸乱捏，摸到某处时忽然一顿。

施奕如当即怒了，也不管前面的人了，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在了地上，男人面上满是惊恐，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他踩着男人的脸，冷笑道：“你爹好摸吗？”

没等男人回答，施奕如忽然感觉后面起了一阵风，转身便看到另外一人举着椅子就要砸下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挡，但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

夏青阳一个侧踢击中男人的手腕，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椅子，余光中瞥见摇摇晃晃起身的王哥，眼中显而易见的带了怒意，椅子精准地朝他砸去，第一次不管不顾地拿东西砸人。

椅子和人应声而倒，半天没有声响，夏青阳一腾出手便转身去收拾另外两人，下手也不像以往似的会掂量轻重。

施奕如默默地站在一边，拍照留证据，时不时给他腾个地方，见对方四处乱看，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便开口问了。

夏青阳闷声闷气地答道：“绳子。”

施奕如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没找到，路过骚扰他的那人时脚步顿了顿，上下打量了许久，男人害怕得往后直缩。

施奕如笑了：“衣服不错啊。”

“变态——”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响起，夏青阳起身看向施奕如那边，但被桌子挡住了视线，他慌忙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借了点东西。”施奕如抬起踩在男人肩膀上的脚，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些布条。

他把东西递给夏青阳，“没绳子，这个可以吗？”

夏青阳点点头，两人便齐心协力把三人绑了。

看到赤裸着上身躲在桌子后面的男人时，夏青阳终于知道手里的布条来源于何处了，真聪明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注意到夏青阳的视线，施奕如腼腆地朝他笑了笑。

等在外面的刘大爷发现里面不对劲，老早就报了警，人绑好没多久警察就来了。

全部人都跟着警察回了派出所，施奕如是第二次来这了，但上一次差点被抢他签个名就走了。这次他是第一当事人，享受了一把一对二的问答服务。

警察拿起手里的资料，“小姑娘……嗯？”

另一名警察也侧过头看，两人齐刷刷地盯着性别那一栏，又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疑惑。

施奕如及时为他们解答：“叔叔，我们学艺术的，都有些不同寻常的爱好，希望您谅解。”

拿着资料的警察恍然大悟：“噢噢，我知道，你们管这叫行为艺术是吧。”

“小姑……伙子，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一定会保护你的隐私哈。”另一名警察也缓过神来，向他保证。

施奕如这才把事情经过告诉两人，将五万块和聊天记录都交给了警察。

警察看着五万块沉默许久，最后教育了他一番才算完事。

两人要走时，施奕如突然叫住他们，面色严肃。

两位警察一愣，以为他想起了什么重要线索，纷纷坐了回来。

施奕如伸出手臂，又撩起衣服，指着上面被人掐出来的痕迹，“他们想对我不轨，我的身心遭受了巨大的创伤。要不是夏青阳……”

他皮肤白，上面的痕迹就显得尤为可怖。

“我不接受道歉，不接受调解。”

施奕如做了详细的笔录出来后，走到角落给陈大律师打了个电话，开口便是：“姐，帮我个忙，我被人骚扰了，现在在警局。”

陈林快被这位爷给吓尿了，她上一次帮施奕如忙，他还是一个惨遭压迫、倾家荡产筹钱只为讨回公道的落魄小画家。

然后她就见识到了一家三口相认的感人场景，只见自家老板娘一把抱住小画家，泪眼婆娑地喊了句“儿子”。对方正吃着午餐——超市买来的三块钱买一送一的面包，这一扑差点没把人呛死。

时隔四年，再次收到施奕如的求助，陈林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迅速收拾好东西就要赶过去，路上顺便给自家老板打了个电话。

“施总，奕如……”

“情绪……情绪还算稳定，声音听起来也比较正常。”

“他和我说‘脸可以不要，但仇一定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