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肚子里灌水灌了太多，成朝一杯果咖下去，感觉肚子里的水快挤到脑子里去了。
“你真喝啊？我都准备要个袋子打包带走了，没想到你真喝啊？”江烨猛吸一口气，觉得他等会儿得找厕所，不然会被尿憋死在回家的路上。
成朝迷迷糊糊的，随便用手指敲敲桌子，他一饱就容易困，不管肚子里装着什么，管它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咖啡，通通没用。
“我要回家。”成朝待不下去了，说完，他站起身就想走。
江烨乐呵呵地笑，尽管这果咖并不是他给成朝硬灌下去的，但他心里还是飘着几缕成朝要是知道了得扇他脸的愧疚感。
“那你，回家吧，路上慢点啊。要不要我送你？”江烨抓起衣服，“嘿？你这状态怎么跟醉了似的？”
“撑得难受。”成朝用气音说，见江烨想送他，又一把将这人推回靠背椅上，“走了。”
看着成朝的背影远去，江烨眨眨眼睛：“真不用我送？”
这果咖里真没有掺酒精吗？成朝明显很醉啊。
成朝抬起胳膊晃了晃。
坐上出租车，开家门，躺床上，成朝都跟着没睡醒似的，一个念头在他脑袋上方来回转悠。
袁萧现在在临阳，他要在临阳见qhh，这说明qhh这人也在临阳待着，不管是出来旅游还是他家就住那，成朝都有点说不上来的心慌。
换个城市他都不会有这种心悸的感觉。
微信来了新消息，看样子那两人见面很快。
袁萧给他发了个地址，成朝手指在屏幕上左右来回划动，觉得qhh约袁萧见面这一片很眼熟。
过了几分钟，成朝靠在桌子边缘，长腿弯曲，他抱着胳膊，拇指和食指中间的位置卡着下巴，指尖在脸颊一侧来回蹭。
手机就被他扔在不远处的枕头上，往外不停发散着邪气。
怎么偏偏就在临阳三中附近？还有杉阳街，宏光路。
成朝手指粗略一翻，一堆熟悉的地点街道名快速蹦出来，他们化成小人手牵手跳着舞，突然掐着某个节拍冲出手机屏幕浮在成朝房间的空气中，最后叠成一堆把成朝压扁。
其实成朝现在待的这座城市就算是他的故乡了，当然临阳某种程度上也算，毕竟是他从小成长到大的地方，童年不管是好是坏那毕竟承载了许多他割舍不掉的东西。
可能是不好的事实在是太多，好的事情拎出来没几件，所以成朝的潜意识里有些抗拒临阳。
成朝笑了笑，黄汉秋得占大头吧，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生活，依旧留在临阳还是去了别处？
袁萧的信息一直不停地往他这冒，成朝听烦了那声音，站直身体过去拿手机。
……
临阳某饮品店，这个时间点，店里只有两个人，他们挨着一面从外往里看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玻璃，窄长的桌子一端摞着一堆小说，不知为何要约袁萧见面的那个网友此时正挑着一本奇幻题材的书翻看。
他手指细长，动作轻缓，好像生怕折出一角，尽管这书看起来已经惨不忍睹，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受过多少人的摧残。
那么多人的手指擦上去，肯定沉淀了不少别人的汗液，页面都有些发黄发旧。
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轻缓，翻过每一页时都生怕脏了自己皮肤的样子还有些隐隐的好笑。
袁萧想，呸，真挑剔。
他又忍不住打量了几眼这青年。
这青年，对，他的确是个青年，而且还是个男的，这一点把进了店已经和qhh打完招呼的袁萧吓个半死。
虽然成朝已经提早给他打过预防针，但是亲眼看到，受到的冲击还是不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惨留着袁萧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美好幻想，在仔细观察这青年漂亮的面容后，终于“咔嚓”，全碎了。
袁萧埋头喝东西，努力屏蔽弥漫在空气中想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尴尬。
这人是男的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冷淡！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把另外一方当成女生了吗！？和他多说说话活跃一下气氛又怎么了！还有，为什么要问关于成朝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怎么会认识成朝！还有还有，他袁萧为什么当初嘴欠要在网上对着别人瞎叭叭自己好兄弟的事情？
成朝，希望你不会怪罪于我，就算要杀要剐，能不能温柔一点呢，袁萧狠咬吸管，默默想，两眼一翻差点要过去了。
他收收心思，瞄了眼这个大名、真实名字叫黄汉秋的漂亮青年，说漂亮一点都不为过，袁萧突然能理解成朝之前无意说过的男生漂亮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袁萧又有点心痛，他在心里狂吼，成朝你不是关系和我超级好吗，怎么还偷偷藏了个一看就很不一般的人！
“这书确实不错，起码我看过的前几章，很对我胃口。”黄汉秋手指一顿，把书合起来，飞快且迅速放回角落，转过头对着袁萧就是灿烂一笑。
“是吗，太好了。”
袁萧瞬间打消了刚刚在脑内狂吼的那一通狗屁念头，被这人的笑容灼烧地脸要往下滴血。
嗐，得亏是个好看的，他袁萧喜欢好看的，虽然吧这人是男的，但无妨，交个朋友啦。
这人瞬间就把自己给安慰好。
“哦对了，你刚才说他在高中只有你这一个朋友？”黄汉秋拄着下巴，偏头看过来，看着只是实在没话了所以随意一问。
黄汉秋摆这姿势时袁萧就知道他要把话题转到成朝身上来，他能敏锐察觉到这人提及成朝时就开始绷着了。
有事。
“咳，你和他……有过矛盾吧？”袁萧把自己忍了很久的事情问出来。
他观察着黄汉秋的脸色，见他眼神里一道锐利如刀剑出鞘的白光闪过，瞬间想，完了，不该问。
“嗯，有过，所以现在想尝试修复。”黄汉秋轻轻点了点头。
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是袁萧眼睛花了看错一般，他眨眨眼睛，笑着说：“那我可以帮你啊。”
他帮个大头鬼！他帮个屁啊！自己说的话自己负责，心急嘴快的袁萧决定回去就负荆请罪，在成朝家门口长跪不起。
“是吗。”黄汉秋眉峰动了动，促狭神色一闪而过。
他袁萧不是白痴，他袁萧其实敏感得要死，他袁萧什么都能看清，所以眼前这人能不能不要做一些很气人的表情，搞得好像他没那个能力，他根本做不到一样。
袁萧这么想完，心里打了个激灵，他可别被这人耍了。
“怎么，你不相信我，我不是说过吗，漫长的高三生涯，大学时期工作时期他身边就只有我了，我和他关系这么好，帮你一个小忙难道会难如登天？”
袁萧嘴皮溜得很，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心里好受多了。
“真的？多谢你了。只是他在转学前很受欢迎的，没想到走了之后只有你一个人能长久待在他身边，真不一般。”黄汉秋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好像在真心为他们二人可贵的感情而感叹。
好像不是袁萧所想的那样，而且这话对他来说太受用了，他挠了挠下巴，回想自己和成朝以前的事。
另一只手正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不停给成朝弹消息，手机屏幕快擦冒烟了。
脏话一堆一堆，成朝得努力辨别才能在一堆狗屎玩意儿中弄懂袁萧想表达的意思。
袁萧从始至终都忘了给成朝说明qhh的真实大名，所以在成朝眼里，他现在正在被那个网友不停地欺负。
成朝看了看qhh新发的朋友圈，心里一阵复杂。
看来这人不管对猫还是对人都很喜欢戏弄啊，不过他觉得有意思，这人挺好玩。
“你想我怎么帮你，直接说就行。”袁萧被黄汉秋吹上天了，心里的脱缰野马一匹匹闪过。
这人跟吃了毒菌子一样，开始犯病了。
“你直接帮我把他约出来就好，但我觉得他不可能会答应。”黄汉秋的眉毛适时皱起，一副苦恼的样子。
“就这个啊？”袁萧眨了眨眼睛，瓶子里最后一口饮品被他吸走，他晃了晃瓶子，扬手扔进垃圾桶里。
黄汉秋轻声重复，面上有一点崩，但微不可察。
“对你来说肯定很简单。”黄汉秋又露出他那灼烧空气，灼烧人脸的笑容了。
感觉自己在天上飘的袁萧迷迷糊糊点了头，然后两个人走出饮品店，青年开车回家，顺便捎他一路。
把袁萧扔到他要的指定位置时，青年又嘱咐他一遍，头也不回地走了。
袁萧看着从自己脚底边走过的蚂蚁，“操”一声，蹲在地上。
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早死来得痛快。
袁萧给成朝弹过去一个视频通话，对方接的很快，脸露出来时还能瞥见一抹笑容。
成朝习惯让对方只能看见他优越的侧脸，掩饰不住的笑声从手机一端传到袁萧耳朵里。
袁萧试探性地说：“那个，就是吧，我好像做了一件大错事。”
成朝：“？”
袁萧看见屏幕里成朝挑起的一侧眉毛，咳嗽两声，又继续试探性地说：“首先，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黄汉秋的人。”
屏幕里的成朝当着袁萧的面瞬间僵硬石化，宛若手机没网断线，对方愣了好长时间，袁萧歪头，拍了拍手机，抬头四处看：“怎么个事，手机卡了？”
视频通话“滴”一声挂了，袁萧把视线重新转回手机时，只能看见俩人的对话框：“？……！”
完球，黄汉秋那人是不是搞他？成朝一声不吭就把视频通话挂了，这……这显然就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个！小矛盾！
他袁萧怕是负荆请罪都没用，只能在成朝家门口跪一辈子了。
袁萧内心世界精彩，想咋呼但以防别人把他当神经病所以只能压制在心里，默默咋呼，所以，他憋出了一身汗。
视频通话打几个都接不通，电话语音也是，发的消息也一个不回，袁萧脚下跟踩了海绵一样，他飘忽着回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