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成朝查完期末考试成绩，把书本和作业搬到卧室，整理好。
他坐在皮质沙发椅上，闭目养神。天气晴朗，成朝在脑子里想寒假计划，想到一半，穿好衣服出了门。
他本意是出门吃早餐，但走到早餐店又绕回到小区，正思考着要去哪里，成朝突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叫他。
听声音……黄汉秋？
成朝转头，见黄汉秋把自己打扮成大型犬种金毛，一身浅色衣服，小跑到成朝面前。
“你怎么在这？”成朝看他衣服上挂着一个绿东西，随手给他弹走，摸着质地应该是家里的假花假草。
“你元旦晚会儿给我的地址，你忘了？”黄汉秋笑着说。冬天的阳光很足，但是并不暖和，黄汉秋抬头用手背挡住眼，从缝隙里去看。
地址是自己给的，他也说不了什么，成朝点点头，问：“你吃早餐了吗？”
“我放假没有早上吃饭的习惯。”黄汉秋拉着他，想去植物公园转转。
成朝甩开他的胳膊，推着他的后背：“早上不吃饭，不是个好习惯，反正你也闲的没事，走吧。”
两个人到了早餐店，成朝要了自己和黄汉秋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扭头想看看黄汉秋找了个什么位置，眼睛巡视一圈，见他坐到了有人的一桌。
他们看样子认识，黄汉秋和他们说起了话。成朝看了会儿，想把黄汉秋的早餐放下然后自己离开。
他提着早餐袋，犹豫要不要走。
“成朝，这儿。”黄汉秋喊他。一桌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成朝扫了一眼，被动触发人际尬笑，走过去坐下。
“黄汉秋因为你，早起来吃早饭，朋友，你们关系不一般啊。”一个男生说。
“你这话……”成朝想说点什么，但是因为嘴比脑子还快，说一半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他平常都睡到日上三竿，打都打不醒。”男生对着黄汉秋抬了抬下巴。
黄汉秋挑眉：“你只会当着他的面说我这些是吧？”他接过成朝手里的早餐，慢慢吃。
“好好，我不说了。”
“唉呀。”男生吃饱喝足，叹口气：“黄汉秋不是一直都想说交个各方面都合得来的朋友？现在算实现了吧。”
“他身边的朋友不都算是吗？””成朝想了想，问：“这话怎么说。”
黄汉秋吃完早饭，转头，目光落到成朝身上，作为讨论中心的本人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们聊天。他的嘴角带着很微小的笑意，成朝偶一转头看他，他那点笑意会放大，在成朝移开视线后，他那点笑意又会缩小。
“你应该认识黄汉秋身边那仨货吧？不对，你肯定认识。那仨算，但当时我听到黄汉秋说这话时，心里有点不一样的情绪，我说不具体那感觉到底是什么，但今天见到你，那点情绪有了实感。”男生是个文科生，有时候说话文邹邹的。
他身边的女生听到这，终于抬起头，“这真的不是找对象吗？”
黄汉秋：“瞎说什么呢，打游戏去吧。”他说完，女生点了点头，两个人对视一眼，女生又笑了笑，低下头投入到游戏中。
成朝的反应很正常，黄汉秋扫他一眼，把手搭在成朝的肩膀上：“我们吃饱了，先走了。”他看了眼成朝，站起身拉走他。
“这就要走了，我好不容易见你一次。”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男生想送他俩一段路。
“不用了，你再多吃点吧，有时间再出来聚，况且不是有手机吗？我们手机联系。”黄汉秋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成朝上下扫他一眼，“不是你先找过去的，怎么现在又着急走了？”
黄汉秋抿了抿嘴：“我只是想让他们见见你，别的就不用多说了。”
“你知道吗，我当时差点想丢了你跑了。”成朝揉了个雪团，张开手掌使劲按了按。
黄汉秋没吭声，成朝看他一眼，扔了雪团，丢下他一个人，加快脚下的速度往前走。
“等会儿。”黄汉秋跟过去。
反正黄汉秋对这片不熟，他待会抄个小道走，这人肯定找不着他。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听着身后的动静，放慢速度，让黄汉秋和自己并齐肩膀。
“我怕我事先跟你说，你不答应，对不起。”黄汉秋低着头，眉微微皱起来。
“你忘了我元旦晚会和你说的，记性不好还得我提醒你。”成朝看他这样子，别开视线往四周看。
元旦晚会儿，黄汉秋一直和成朝在一块，刘梓世跟他俩闹，这俩人合伙赶走他。
黄汉秋看着手机，腿碰了碰成朝的：“欸，你告诉我，咱俩坐同桌这么长时间，我在你这里算是有朋友的身份吧。”
成朝看他：“不早就是了？不想和我做朋友，那我也可以成全你。”
黄汉秋看短视频，一边看一边说：“等会儿，再严谨点。”
“什么？”成朝把黄汉秋的腿怼到一边，给自己空出来很大的位置。
“得在朋友前面加个好字。”黄汉秋抬起头，说：“才行。”
成朝和他对视，一阵肉麻，他一言难尽得看着黄汉秋，好半晌没说出来话。
黄汉秋笑倒了：“怎么了你，你不愿意？”
成朝笑了笑，没说话。
“你给我解释清楚，你是不是不愿意？”黄汉秋看成朝去找刘梓世，追过去。
“你有什么事提前跟我说就行，我还能不答应你？”成朝白他。
“真的？”黄汉秋眼睛亮了亮。
成朝不说话，说一次他就够了。
两个人往小区走，黄汉秋心情很好，走个路都不好好走。
“你别蹦哒。”成朝话虽这么说，但没远离他。
“以你的作风，你早该打我了。”黄汉秋戳了戳他。
“你就这么喜欢我打你，你受虐狂？”成朝想把黄汉秋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都藏了什么好东西。
成朝这么想着，哼笑一声，那模样像是忍俊不禁。
他想到什么，忽然说：“我身边没多少朋友，也挺喜欢安静，更多时候一个人待着。跟我待在一块，久了你就受不了了。”
黄汉秋听到他这么说，脸上表情一变：“不，我是喜欢安静的。”
成朝没想到他这么说，转头看他。黄汉秋的语气轻但很容易让人相信，他的眼神坚定，成朝知道他没犯病没有骗人。
黄汉秋的笑容几乎没了，他脚下的步子没停，从说完话后就一直发呆，眼神也有些空洞。
成朝皱了皱眉，听黄汉秋刚才那意思，他嗅到了一股不一般的气味，合着黄汉秋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因为那件事儿他逐渐变了，在那件事之前他的性格和现在大相径庭。
成朝猜了很多，最后抑制自己不再去想。如果是什么不好的回忆，每想一次就像陷入了泥潭一样，那种情绪一直萦绕在心头，即使岸上有人扔下来根绳，可能都不想拽住。
他咳嗽一声：“你喜欢猫吗，对猫毛过敏吗，待会儿我把我家猫抱出来逗你玩。给我回神。”
黄汉秋缓慢眨了眨眼睛，伸手抹了抹眼睛和鼻梁，眉眼都快被他弄得变形了。
他恢复原样，嘴角又带上笑意，成朝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枯萎的花朵瞬间充满了生机。
“你家有猫？是什么品种啊，我不会过敏，我家也养了猫。”
成朝见黄汉秋往自己这挪，没伸手推他：“你见了就知道了。”
两个人走到小区，成朝按开电梯门。
黄汉秋肩膀碰了碰成朝：“我刚才愣神了。”
“别说刚才，你现在没愣神就行。”成朝看着上升楼层的数字，又扫了眼自己的肩膀。
黄汉秋伸了个懒腰，碰了碰成朝：“你今天真不打算和我动手？”
“懒得和受虐狂说话。”电梯门打开，成朝话虽这么说，但手拽住了黄汉秋的手臂，飞也似得回了家门。
“我差点摔了。”黄汉秋看他脱了大衣，头一歪，和成朝身边的猫对视上。
成朝收拾好东西，一扭头，黄汉秋不见了，再往客厅一看。
黄汉秋和他家猫玩得不亦乐乎，他家猫忘了迎接自己真正的主人这一茬。
成朝倚着沙发一侧，看黄汉秋盘腿坐在地毯上逗他家猫玩。
这人玩着玩着就对着他家猫犯起贱来，惹得他家猫嗷呜嗷呜叫，爪子不让摸，黄汉秋就揉它脑袋，把它梳好的毛也弄乱。
成朝：“……”
“你够了，给我过来。”成朝把黄汉秋提溜起来，黄汉秋顺势歪到沙发上，他看了看表：“我要在你这吃饭。”
成朝他家猫在它真正的主人腿边来回蹭，喵呜喵呜叫。
黄汉秋学着这毛绒小东西叫了一声，然后看向成朝，成朝转身离去：“你就和它一起吃罐头吧，我看没问题。”
黄汉秋一愣，站起身抓住他：“不行，你……”成朝不让他碰自己，把他推到单人小沙发上让他坐好，但黄汉秋一直跟条鱼似的搁那使劲扑腾，成朝知道他劲儿大，把他推沙发上就想跑了，谁知道他家猫突然挡道，出现在自己脚下的逃跑路线上。成朝觉得不妙，他能摔但他家猫可不能被他误伤，于是成朝换了个落脚点，然后……
成朝往后摔去，摔黄汉秋身上，也不知道这人断气没，成朝和他短暂接触一秒，又蹭一下站起来，转身扶住沙发两侧，居高临下望着黄汉秋。
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慌张，又立马烟消云散。
“你没那么重，哈哈。”黄汉秋缓解尴尬，笑着说。
成朝弓着身，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黄汉秋等成朝进了厨房，才放松下来身体，他脱了外套，搭自己身上。回忆了下刚才的事情，黄汉秋用外套罩住头，想了一会儿，他觉得闷，于是把头露出来，大口呼吸着空气。
猫无心从他脚边经过，黄汉秋看它一眼，逮住它把它抱到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