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的双手插入地面,猛地掀起,滔天巨炎随之升腾而起,羽右手一捻,将手中那灰白色火焰再次融入,面前的火墙更加如同烈日干柴一般,瞬间燃爆。
“饕餮道,黑墙。”
那排山倒海般高大的黑焰之墙,几乎转瞬之间,就将朱芮的红光吞噬的一干二净,可下一刻,那朱红的斧光就如泥鳅钻豆腐一般,毫无阻力的穿过了那面前羽费劲心力使出的招数。
羽突然感觉到一阵深深无力感,哪怕自己已经有了黑焰和种种优势的加持,可在天人九门和天师九门这巨大的鸿沟面前,一切的挣扎都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多么可笑,却又讽刺。
可这些,洛璃早在十年就经历了,那时的她没有朋友,家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每天面对如此绝望,如此愤怒,却又如此无能为力的场面,洛璃那么善良,那么要强,一定会比现在的自己更加难受,更加伤心吧。
所以,自己不可以在这里倒下,绝对,绝对,不可以。
霸红斩的威光虽不耀眼,但却无比致命,避无可避,就如你处在一个斗兽场内,对面的铁笼放进一头嗜血残暴的狮子,而你并无刀剑和盔甲,只有一根绳子绑着你的双腿双脚,眼睁睁的看着狮子的獠牙刺穿你的喉咙。
羽并不会坐以待毙,无病呻吟,一甩手,英姿飒爽,潇洒应对,将全身包裹的黑焰都尽数散去,然后全部集中在右拳之上,一呼一吸间,那右拳已凝聚羽全身黑焰之力。
乍看之下,右拳像包了一块黑漆漆的布,而周围所有妖都清楚的感知到,那其中恐惧的能量波动。
在那恐怖的高温下,周围的空间都随之扭曲变形,眨眼间,霸红斩的红光便已将至,羽那包裹在右拳上的黑焰也如活物一般,肆意飞舞。
羽面对那不可一世的红光,极为平静的递出了自己这全力的一拳。而在羽未曾注意到的后方,一道微紫色的光芒悄无声息的贴进了羽的后背。
羽并未察觉,她的眼中,只有这一拳了。
“饕餮道,舍身。”此一拳,置之死地而后生。
“嘭”一道不大不小,像极了点燃炮仗的闷响出现在了每个妖的耳朵里。
霎时间,烟尘弥漫,不远处的朱芮,罕见的没有叫嚣,沉默了起来,两道秀眉也微微皱起,高台之上的疯子女人,不顾一切的猖狂大笑着,嘴里还不住念叨“好,精彩,精彩。。”等等叫好的胡言乱语,朱芮身后的雍容女子,也是目光阴冷,直直的注视着烟尘中心,羽的位置。
刚才的瞬间,霸红斩被顷刻间粉碎,黑焰在那一刻战胜了红光,羽终于弥补了自己和朱芮在实力上的巨大鸿沟,真的吗?
烟尘散去,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缓慢的布满了地面,羽右边的手臂几乎变形,半边的血肉裹杂着森森白骨,暴露在这阴冷的地下,视线已经模糊不堪,呼吸也只凭本能继续,寒冷的感觉从骨髓传遍全身。
羽的确接下了这一招,但付出的代价是一整条右臂,还有被一只蚂蚁都可以杀死的身体情况。
朱芮把巨斧抗在肩上,还是没有言语半分,只是回头冷冷的看了身后的雍容女人,面无表情的阴沉道:“你是哪家的鹰犬?是你动了手脚?”
雍容女人并未因朱芮那杀人的眼神畏惧半分,微微行礼后,轻声道:“小女名为玉娟,是长洲人,小时候家里遭了灾,受了巡游的洛响小姐恩惠,来了白玉京,现也沾了小姐的光,来了此处,久闻朱芮大人,修为高深莫测,一把开天斧所向无敌,今一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玉娟这些话可是把朱芮捧到了天上,可朱芮眼中的阴寒半分都没有消解,继续自己的问题:“我说,是不是你刚才动的手脚?”
玉娟抿嘴一笑,并未回答,只是指了指上面,这一指,让朱芮眼中没有了杀气。
有些事,哪怕每个人心中都跟明镜一般,不说出来,那就是二两轻,说出来,摆在明面上,就是上了秤,撕破了脸面,那可千斤都打不住。
玉娟明白这个道理,朱芮也明白这个道理,玉娟就是让朱芮想起这个道理。朱芮哪怕再泼辣打混也是要第一时间考虑上面的主子,玉娟更不用多说,洛响在她心中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双方不会在这里撕破脸皮,而对于洛璃的人,玉娟就不会有太多的顾忌,一个十年没有回来的郡主,刚一回归就被允许进入魂井,自己的姑姑还当了整个凤麟洲的监察,顺手还杀了几个白玉京的世家子弟,她触怒了太多太多的妖了,也侵占了很多世家的利益。
直接摘了洛璃的脑袋,在洛璃进了白玉京后就绝不可能了,因为这是在给妖皇的面子抹黑,在给整个妖皇塔的声誉泼脏水,可斩了她身边的人,弄死她的左膀右臂,就简单的多。
洛淼修为太高,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想法朱芮也自然知道,甚至于她就是如此做的,不然她早就去找玉娟打去了。
可不知怎的,朱芮想起自己师傅的话“堂堂正正,阴谋诡计成不了大事。”也想起了自己脸上的墨刑到底怎么来的。
罕见的,朱芮既没有继续对羽动手,也没有向玉娟发难,她盘腿打坐,向羽提了一个问题:“你是什么境界?”
羽勉强的抬头,擦去脸上的血污,艰难的回答:“天人九门。”
朱芮哈哈一笑,摇了摇头,然后便闷头睡了起来。
玉娟见此,也是双眼一沉,看来指望这蛮子弄死羽,还是有些勉强,罢了,有些事,还是得自己亲自干。
玉娟玉手掐诀,羽周围凝聚出几团紫色灵气,“紫玉环,灵雾纱。”紫色灵气四散而开,化为浓紫雾气,朝羽逼近,羽咬咬牙,想凝聚出黑火来,可身上伤势实在过重,连半点黑火和灵气都挤不出来。
玉娟操动紫色灵气,冷眼看着犹如待宰羔羊一般的羽,“要怪,就怪你跟了一个错的妖。”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高台之上疯癫女子一跃而下,一掌便拍散了那周围雾气。
“好了,贱犬们,时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