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认床,路望许晚上入睡困难。他缓慢地翻了个身,打开手机,将各大APP浏览了个遍,都觉得无甚趣味。
最后点进微信,列表里安安静静的,连个鬼动静也没有。这个点了,就连群里也悄无声息的。
路望许往下划,看到了一个银杏叶的头像,神使鬼差地点了进去。
其实他跟江砚很少聊微信,因此聊天记录很少,轻轻一划就到了头。
没什么意思。
他手指轻移,想点进头像看一眼某人的微信名有没有再换一个标点符号气人,却不料操作失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两下。
聊天框弹出一句话:
「我拍了拍“江狗”」
“……”
等等,这什么东西?!
微信什么时候出的这个功能?
这特么谁想出来的功能?
路望许手忙脚乱起来,但这东西还特么撤回不了!
……麻了。
这不是在赤裸裸地告诉对方——我正在奸视你吗?
路望许闭上眼自闭了一会儿,然后重新睁开,手指又在某个头像上连戳了好几下。
大半夜不睡觉奸视别人微信资料卡和大半夜闲得无聊骚扰人,虽然都有病,但他还是觉得后者病得更轻一点。
对方没什么动静,路望许扫了眼时间——凌晨三点零六分。
“……”
第二天路望许少有地起晚了,他伸手摸到手机,打开一看,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江砚的聊天框。
「“江狗”拍了拍你 」
「“江狗”拍了拍你 」
「“江狗”拍了拍你 」
……
「江狗:?」
?
路望许数了两遍,确认某人拍了他七次!
和他昨晚拍的次数一样。
“……”
还真是一点亏不吃,让他多拍一下怎么了!?
路望许手指头一抬,又往某个头像上戳了两下。
一条消息立马弹了出来。
「江狗:醒了?」
废话,不然手机屏幕前的是鬼吗?
路望许动了动手指:
「No.1:没醒 」
「江狗:哦,你在梦游。」
“……”
路望许想顺着网线爬过去咬人。
他想了想,敲字:
「No.1:不许笑,敢笑你就完了 」
「江狗:没笑,记得下楼吃早餐 」
路望许丢了两个常用表情包出去。
「No.1:(你是不是找打.jpg)」
「No.1:(我是你爸爸.jpg)」
-
“卧槽!”
宋贺州拎着一瓶冰可乐走过来,恰好看见江砚背靠在椅子上低头敲字,还笑了一下,吓了一跳。
“江神你刚刚是在笑吗?”
“卧槽卧槽卧槽!”宋贺州两步扑过去,屁股登地一下坐到路望许的位子上就要伸头去瞅江砚的手机屏幕,“你在跟谁聊天!哪个我不认识的妹子?什么情况!你竟然有情况了?!有妹子让你下凡了!!”
江砚直起身,手机反扣进桌肚,淡淡瞥了他一眼。
宋贺州觑着他的手机,他没有路望许的胆儿,想抢不敢抢。于是他抱着冰可乐从口袋掏出手机给路望许发消息。
…
路望许小心翼翼地挪脚下床,腿刚伸出床沿,枕头边上的手机又震了几下。他捞过来一看:
「hhh:我刚刚看见江砚在对着手机笑!!」
「hhh:还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hhh:跟他聊天的那人绝对不简单!!」
「hhh:卧槽卧槽卧槽!」
「hhh:我敢保证!我第一次见江砚这么笑!!」
「hhh:诶,兄弟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了,都不告诉我们了!!!」
路望许:“……”
狗东西,再说自己没笑?
…
半个小时后,路望许一只脚趿拉着拖鞋下了楼。江顾珩估计上学去了,一楼客厅里安静得很,只能听见顾瑜在小声跟谁打电话的声音。
他不可避免地听见了些只言片语。
“……葱姜蒜这些都不吃,一点都不沾吗?……哦好,香菜…芹菜能接受一点…鱼?”顾瑜沉默了片刻,迟疑地问,“原来一一他以前不吃鱼的吗……”
“哦……现在能吃了……一一他确实变了很多……”
路望许身体一僵。
顾瑜听见声音偏头,在看见路望许的时候明显地愣了一下,她迅速对手机那头说了句“好,那王姨你忙,拜拜”,然后把电话挂了。
她站起身,无措地笑了笑:“一一你醒了。”
路望许垂眼,嗯了一声。
“吃点东西吧,桌子上有三明治。”见他理自己,顾瑜有点雀跃,“妈妈亲手做的,你尝尝,没放生菜的。”
路望许不知道现在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于是只好沉默地坐下,沉默地吃早餐。
其实他早就忘记了他不喜欢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可能是有一段时间饿得狠了,后来就觉得以前的自己太矫情,吃什么还要挑,能吃不就行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顾瑜很高兴,她坐下后又站起来,温声问:“一一你中午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做。”
路望许看了她一眼,“你随便做,我早就不挑食了。”
顾瑜脸上的笑容一滞,过了好半天才缓慢地回了句好。
-
江砚说要给他补课还真不是说说,这两天路望许的房间多了把椅子,要不是书桌够大,就他们两个大男生真不一定坐得下。
傍晚江砚拎着书进来的时候看见路望许半湿着头发坐在桌子前刷题,边上四零八散地堆了几本习题册和几套卷子。
他走近,想开口说什么,某人朝他嘘了一声,手上的笔转得飞快:“你先别说话,马上解出来了。”
江砚低眸一看,某人面前的空白稿纸上手写着一道题,黑色的字迹张牙舞爪地在纸上乱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道数学题。
啪的一声,路望许手里的笔越转越快,上面的笔帽终于不堪重负地做起了离心运动。飞来横祸擦着江砚的校服衣料而过,撞上了悬在他身前的拉链头,最后落在白色的鞋尖前。
“……”
与此同时,始作俑者食指指腹在笔端一压,毫无心里负担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抽出另一张稿纸,落笔写下几道式子。
笔尖利落地点完最后一个点,路望许才扔了笔,抬头,“完事了。”
江砚已经把捡起的笔帽放到了桌子上,问:“什么题?”
“数学。”路望许看了眼时间,把写着题的那张纸递给江砚,“我花了二十六分钟。”
江砚低头一看……看得眼睛疼。
他接过来,“哪找的?”
路望许说:“随便找的。”
虞礼发的。
那货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一天不炫耀他对象就难受的毛病,没事就逮着他叭叭高中时期他对象给他讲题的事,还生怕他不信,一连拍了无数张杂七杂八的题目过来,弄得他险些把人拉进黑名单。
题目都是一些很基础的题目,只有一道看起来有点意思,于是路望许就给抄了下来。
果然,有意思到花了他差不多半小时。
“嗯。”江砚放下书和纸,“等会写,我先去洗个……”
说着他想到什么,看了眼路望许半干的头发:“?”
这一眼看得某人炸起毛:“干嘛!不让我洗澡还不让洗头了!?”
是的,这两天快憋死他了。唐慈晚和顾瑜怕他洗澡的时候脚再出什么意外,让他在伤没好之前先忍忍,还让江砚盯好他。
他感觉自己快臭掉了!!!!
江砚眼睫一低,看向他的脚。
路望许注意到他的视线,证明似地把脚一抬,送到了他眼前:“没摔,也没碰到水,我有那么废吗!”
为了方便上药和养伤,路望许的校服裤脚向上卷到了膝盖,脚踝处包着的白色绷带依旧肿得像个被压扁的馒头,上面是一截漂亮修长的小腿,在灯光下白得有些惹眼。
江砚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路望许气不过地拿另一只脚去够人,“干嘛?!有那么丑吗!”
说着还要把腿往上抬。
江砚后退半步,低声说:“不丑,别闹,脚放好。”
路望许“切”了一声,一边嘀咕着“不看就不看,我还不乐意给你看呢”,一边慢吞吞把脚挪回来。
他皇帝似的摆摆手:“走吧走吧,赶紧洗完回来做题。”
江砚闷笑一声,“嗯。”
路望许翻了个白眼,转头的时候扫到他放到桌子上的书。
——并不是书,而是几本五颜六色的……笔记本?
他伸手捞过来,“欣赏”了几眼,突然想起某人之前怼自己的一句话,眼睛憋着坏似地一弯:“你这审美我确实甘拜下风。”
江砚脚步一停,闻言嗯了声,说:“宋贺州那拿的。”
路望许:“……”
……哦。
……
这几天路望许被养得很好,这个不让拿那个不让碰,唐慈晚怕他摔还时不时上楼检查他卫生间里的地板,有水有碍脚的就给他弄干净。路望许起初有些不自在,后面慢慢也习惯了她的性子,隐隐有点羡慕起江砚和江顾珩来。
但路望许还是觉得自己不太合适一直待在江家,于是在脚好后拒绝了唐慈晚和顾瑜的挽留,又住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