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家门口,温初发现家门外面停了一辆豪车。
这个车绝对不是她妈妈的,也不可能是路老师。
路老师和她说过,他很穷,住在小小的出租屋,经常吃泡面,身边只有一个小电驴。
温初大眼珠动了动,是妈妈的朋友来家里了吗?
电光火石间,温初愣在原地。
脑海里出现一种让她充满喜悦的可能,难道是顾阿姨?
她从国外回来,来找妈妈了?!
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温初抓紧书包带子,跑进了家。
“啪嗒”一声,温初打开门,换上拖鞋,往客厅里走去。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冷寂的气息。
听见声音,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看清来人,温初脸上的笑渐渐褪去,唇角抿直,瞬间恢复了冷淡。
温煦打破冷寂,笑道:“回来了?初初。”
温初点点头,对自己的妈妈笑了笑,“回来了,妈妈,今天下午路老师要给我补习,所以早早地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咳了一声,搓了搓自己的手,抬头道:“初初,回来了?”
温初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你怎么会在我家?”
男人顿了一下,“我来看看你。”
“我不需要。”温初直直地看向男人。
她现在,对苏常安充满了失望。
这半年,在学校里,他把她叫出去好多次。
起初,温初心里杂乱,既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欣喜。
她以为他看到了她的努力,对她产生了改观。
把她叫出去是为了关心她。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时候。
每次出去,男人只会给钱,其余关心的话一口没说。
温初倔强地看着男人,男人喋喋不休道:“这些年,爸爸都没关心过你,是爸爸的错,爸爸给你点钱,弥补弥补你。”
温初冷笑出声,抬眸看向男人,不卑不亢道:“校长,你觉得我缺你这几个钱吗?”
苏常安僵在原地。
温初把银行卡甩在男人脸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然后,男人改成了现金。
温初看着自己手里的厚厚一扎的现金,抬起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撒了一地。
温初眼睛看着男人,冷淡道:“请校长不要再干这些我并不稀罕的事情了。”
她并不稀罕他的钱。
她只想要一句他的关心。
她从未经历过的那种——
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可是,男人永远做不到这一步。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尬笑了几声,“我可是你的爸爸,你怎么会不需要呢?”
男人说完话,客厅又陷入沉寂。
站着的少女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无声地对峙着。
“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我们家小初初确实不需要你哦。”
一道清朗含笑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打破沉寂。
温初抬眸往一侧去看。
是路老师。
路老师瞧见温初投过来的目光,扬起一只手,朝气十足地向她挥了挥手。
路渊翘起唇角,一双桃花眼弯起。
“小初初,路老师看见你,很是高兴啊。”
温初弯了弯眼,“我看见路老师,也很高兴。”
“你这家伙,是谁啊?”苏常安瞪向路渊,“我和我女儿说话,你插什么嘴。”
“苏常安,你怎么和你说话的?三十多的人,连一点礼貌都不懂吗?”温煦眉毛一拧,怒道。
温初把书包放下,看着男人,冷冷解释道:“他是我的家教老师,而你,才是那个陌生人。”
苏常安气得直哆嗦,抬起一只手,来回指了指客厅的其他的三个人。
看着这三个人,苏常安觉得温初说的真没错。
他们三个就像一家人一样。
他被隔绝在外。
他才是那个外人,那个陌生人。
肚子咕咕叫起来,温初脸微微红起来。
她饿了。
十一点半出自习室的时候就饿了。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温煦听见了,再次瞪了一眼苏常安,温煦抬起头,站起身。
笑盈盈地看着女儿:“初初,饿了吧,来来来,我们来吃饭。”
温煦牵着女儿的手,往餐桌边走去。
温初这才发现,餐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往空中腾腾地冒着热气。
刚一走近,香味便立马钻进了鼻子里。
低下头,温初发现有自己喜欢吃的糖醋排骨,香辣小龙虾,酸菜鱼,番茄炒蛋。
这一刻,美食战胜了不快乐。
温初快乐地扭头看着妈妈,“哇!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
温煦站在一旁,伸手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路渊,捂嘴笑道:“黄阿姨今天请假了,这些都是你路老师给你做的,他知道你今天中午要回来吃饭,开心坏了,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
温初惊喜地看着路渊,一双大眼睛,弯起,“谢谢路老师。”
路渊弯了弯眼睛,“小初初,不用那么客气的。”
苏常安冷冷地看着这三个人的互动,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了。
温煦看着路渊,甜甜开口,“路老师,你也饿了吧,快来吃饭吧。”
随后,眼睛看向另一个男人,温煦“呵呵”笑了一下。“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要回家了呢?”
苏常安冷笑道:“我不能在这吃吗?”
温煦捂嘴笑了笑,“瞧瞧你说的,当然可以了。”
餐桌上。
温初和妈妈坐在桌子的长侧,苏常安和路渊坐在宽侧的两端。
两个男人看向彼此,眼神里充满了战火硝烟。
饭刚一开桌。
路渊拿起公筷,给温初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温初的米饭碗上面。
温初抬眸,轻声道谢:“谢谢路老师。”
路渊笑了笑,“路老师说过很多遍了,不用那么客气的,小初初多吃点,吃的饱才有力气继续学习。”
苏常安见状,也抬起公筷,抬手给温初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然后,不凑巧的是,他离得有点远,糖醋排骨滚落掉了餐桌上。
路渊好笑地看着苏常安,然后转头看着温初笑道:“小初初,等会儿路老师再给你夹。”
边说边得意地看向苏常安。
苏常安气得扭过了头,对温煦告状道:“这就是你为女儿请的老师?这么不着调,能教好咱们女儿吗?”
“啪”的一声,温煦把手拍向桌子。
声音之大,在座的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温煦歉意地看了女儿一眼,然后伸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脑袋。
接着,温煦冷眸看向苏常安,“这就是我为女儿请的老师,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有什么立场评价他,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他?”
“啊?”温煦彻底怒了,质问男人。
她很早之前就生气了。
“两年前的事情,我一直记在心里,我的女儿没有中考,你说她没有个学生样,我一直记恨在心里。
那么,我请问,苏常安,你随意评价自己的女儿,随意评价一名老师。
这样的你,有身为一个父亲的样子吗?有作为一个校长的样子吗?”
苏常安被怼得哑口无言。
温煦胸腔剧烈起伏着。
看了一眼女儿和顾路渊,女儿已经和路渊还有那位她编造出来的“顾阿姨”都有了深厚的感情。
路渊教了女儿一年,女儿很喜欢他的教课方式,很尊重敬爱这位老师。
还有女儿一直特别想念远在国外的顾阿姨。
一直想见见这位对她好的顾阿姨。
这一刻,好像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以她对女儿的了解。
女儿肯定能接受的了。
她之前一直想着等女儿高考完以后再告诉女儿。
可今天,当她看到女儿的神情。
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因为,她发现,女儿虽然对苏常安处处放冷话。
但是,女儿的眼睛里却透露着几分对父爱的憧憬。
那一刻,温煦心如刀割。
她一直以为,女儿有她一个人的爱就好了。
是她疏忽了。
温煦吸了一口气,看着男人,怒气未消。“苏常安,别一口一个你女儿了,从初初出生到现在,你从来没有爱过她,从未给予过她任何父爱。
你说这些,不就是仗着你是初初的父亲吗?那么,我如果告诉你,初初还有一位父亲呢?”
此话一出,苏常安,路渊,温初都呆住了。
温煦安抚地对自己的女儿笑笑,然后转过头看着一脸蒙圈的男人,皮笑肉不笑道:
“那位爸爸,可比你称职多了,亲自给小初初辅导功课,过年了会给初初压岁钱,为初初和我做饭,经常给初初买鞋子,买学习用品,买护肤品。”
温初听着听着,心里既震惊又迷茫。
妈妈是不会说谎的。
那么亲自为她辅导功课,给她压岁钱,为她和妈妈做饭的只有一个。
——路老师!
温初不敢置信地看向路老师,可是,路老师没有给她买过鞋子和学习用品还有护肤品呀?
给她买这些的,是远在国外的顾阿姨!
她和路老师还有顾阿姨认识的时间点相近。
她从来没有见过顾阿姨的样子,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声音。
她甚至没有顾阿姨的微信。
每当她谈及这些的时候,妈妈都会找借口绕开她的问题。
那么这么说来,顾阿姨很有可能就是路老师!
仿佛看到了温初心里的猜想,路渊桃花眼弯起,温柔地看着温初,轻轻开口道:
“不好意思啊,小初初,和你妈妈瞒了你那么久,这个我们接下来会为你解释。现在,请让路老师重新为你介绍一下。
路老师呢,原名叫顾路渊,是你妈妈的男朋友,以及你妈妈未来的老公,也是你的…爸爸。”
说到这个称谓时,顾路渊顿了一下,他悄悄看了一眼温初的反应,发现温初眼里没有厌恶。
顾路渊笑了笑,露出好看的白牙,接着道:“还有呢,小初初心心念念的顾阿姨是我,”
“请原谅路老师,路老师之所以伪造这个身份,只是想能更好地给小初初送礼物。”
“不知…”顾路渊温和道,“小初初可否给路老师一个机会,原谅路老师对你撒过的谎言。”
温初彻底愣住了,呆呆开口道:“顾阿…,不对,路老师,你不是没钱吗?怎么过年给了我一万多压岁钱,还给我买那么多礼物,你花什么呀?”
“这个呀,”顾路渊弯了弯桃花眼,“小初初不用担心,你路老师,有的是钱。”
温初脑袋子飞速地运转,她想起之前太多的细节。
从来没有暴露过任何信息,只在妈妈口里存在的顾阿姨。
她和妈妈去医院,来医院接她们两个的路老师。
路老师特意去夸顾阿姨送给她的鞋子漂亮。
以及,除夕发压岁钱的时候,她让妈妈记得帮她帮她向顾阿姨说谢谢。
当时,路老师听到后,非常感动的神情。
……
太多太多的细节摆在她面前。
是她太迟钝了。
忙着学习,丝毫没有留意这些。
温初想起,路老师细心耐心地教她学习,一直都是温温柔柔地,从来没有过不耐烦。
每次来教她时,都会为她带好吃的。
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
询问她学习累不累?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经常叮嘱她天冷了穿厚些。
要多喝水,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还有顾阿姨隔三差五送过来的各种各样贵重实用的礼物。
温初眼眶渐渐热起来。
原来父亲对女儿的那种关心。
她早在很久之前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