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夫人身边的孩子们越来越多，到了后面她再把孩子救上来都不用指了，他们会自己聚在一起，然后泄愤。

等余山晴在下面终于确定没有孩子遗漏了，再上来的时候，发现除了银刀外，叉子、蜡烛、盘子还有夫人自身的饰品等都成了工具，而夫人的外貌也看不出来了。

……也行，也不用遗憾了。

塔尔买看起来是最老的，其他的孩子就算带点皱纹，也只不过看着像中老年。

余山晴将药剂一一给他们喝下去，因为不够，还根据程度稀释了，才让他们勉强看起来是皮肤稍微松弛的正常小孩。

唉，真的是赔钱买卖。她是又心痛又有点心软，又现给他们做的药剂。为了生命安全，她现在学会的唯一一个药剂就是生命泉水。它对操作的要求不高，能起作用的原料就叫生命泉水，能活死人肉白骨，而做成药剂就是为了稀释、降低成本。

又废了些时间，终于让他们变得皮肤紧致，容光焕发。

就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束开诚还没下来和她一起汇合，看来在诺大一个又复杂的城堡，找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对他们这些使徒来说，银子和宝石并不是值钱的东西，但金子就不一样了，金子在联盟之地也是稀缺的、实用的，价值也不低。

所以当初在考核世界中中年男人对她的强制交易，严格来说他还是亏的，还知道从原世界给自己拿点资源。要不是他那小人行径，以他圆滑的性格，在联盟之地也能过得不错吧。

束开诚终于下来了，余山晴已经跟她说过孩子们的事情了，所以她也没什么惊讶。

余山晴刚刚忙得团团转，都忘了她的收获了，现在才来得及传音：“收获大吗？”

“大，毕竟是夺取整个领地财富的剥削阶级。”

“那除了金子以外，其他的都分给这里的领民吗？”

“不，我们换成粮食。”

余山晴有些疑惑，如此做不是麻烦了许多吗？

不过她也没有提出异议，她也没什么精力，能有点心神和她聊两句就不错了。

十几个孩子正吵着要回家，到处乱跑还抓不住，滑溜溜的。有的快要跑出城堡去，都快堵不住。因为她和他们算同龄人，她所说的送他们回家的承诺也不被他们相信。

可当束开诚出现后，他们就安静了，等束开诚站在那说了和她差不多的话，他们就立刻相信了。

余山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不是，谁和你们相处得时间最长？谁为你们付出得最多？随便来个大人你们就倒戈了？

她就应该让他们虚弱着，像搬货物一样把他们搬到马车上，等到见到他们父母时，再在他们恳求下再治疗他们，说不定……不，到时候一定信仰会增加许多。

可她暂时不想这么算计，她觉得不舒服，她想随着自己的心活着，而不是以如何最大程度的获得信仰点而活着。

他人的生命，对他人痛苦的消除，以自己的力量帮助到自己想帮助的人，能让她的脑袋中炸出烟花。

但一码归一码，她的眼睛中喷着怒火，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遭受过伤害的孩子总是对情绪比较敏感的，有了安全感，又察觉到余山晴的不对劲，他们又聚集到她的身边。

有人期期艾艾道：“你……你别生气。”

“你会留在这个地方吗？你可以来我家做我的妹妹吗？”

“我会把所有玩具都送给你的，你别生气。”

“……”

她看着大大小小的看着她略带担忧关爱的眼睛，还有虽然因为害羞不说话但也围在她身边的孩子，还有一脸懵懂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孩子。她“哼”了一声算原谅了他们。

在她设想里，城堡里应该有足够装这些孩子的马车，实际上却没有，那每次送那么多孩子是怎么送过来的？

“就跟着马车跑过来的啊。”

“对啊，跟不上的孩子就直接被他们瓜分了。”

余山晴试了一下，最大的马车最多能塞六个孩子，束开诚就在外面赶车。要不然一趟一趟送？

“不行。我不要继续待在这里，我害怕。”

“我要回家，我要马上回家……”

还有人小声啜泣，接着不小心声音大了点，结果跟传染了似的，开始了大合唱。

束开诚一句话打断了施法，“那就都回去吧，马车轮回换着坐就好了。”

行吧。

余山晴的身体素质比他们好，她原本想全程跑的，但硬被“要求”上马车了。

马车加上或跑或走的孩子们进镇子的时候，很是引人注目，挤在马车上的孩子们也陆陆续续下去。

有人注意到了束开诚，跪到地上问：“圣子大人，您带回来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我发现罗素夫人被魔鬼附身，牺牲孩子来维持自己的美貌，便将魔鬼消灭，将幸存的孩子们给带回来了。”

聚集起来的人群炸开了锅，“真的假的？”“是真的吗？”“那么多的孩子全死了？”

他们不敢置信，脑袋里还没接收到这个信息，眼睛看着空茫茫的，陷入自我保护中。

等缓过神来，巨大的哭声从口中喷发出来，那种悲愤感余山晴看过，村里的母狗曾守着死去的小狗，久久不曾离去。

而这次是在场所有人的悲剧。

“我以为把我的孩子送出去是去享福的，没想到是送他们去死的。我好悔啊！我好恨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让我先死？”

有人开始扒拉回来的孩子了，“你叫希亚吗？你胳膊内侧有胎记吗？”她先扒拉完男孩子，又扒拉女孩子，扒拉完所有孩子，就绝望地木木站着。

接着她又念叨着，“没关系，我之前也送过孩子，说不定现在只长到这么大。”然后她又重新返回重新问，“你叫艾萨吗……”

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到处都在哭，孩子在哭，大人也在哭，余山晴在马车里哭，拿莫妮卡当纸巾。

没办法，在这种氛围下，她很难不共情。

莫妮卡有点嫌弃，她总感觉除了液体还有其他黏糊糊的东西抹到了她的毛上，而且她来回抹眼睛，总有逆着毛的时候，这想让她蹬她。

但崽子哭了，就得包容。

束开诚让大人们排好队，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认，不然挤在一起容易发生踩踏和冲突。

其实相认的孩子和父母也不能确认他们是否有亲缘关系，因为当时太小就送走，彼此的印象都不太清晰，记忆也篡改了，但怎么也算是彼此最符合眼缘的了。

到认亲结束时，束开诚说了明天可以去城堡取粮食的事情，等他们散开后，她们驾着马车就去找了卖粮食的商家。

等到粮食装满了马车，又一辆商家的马车跟随其后，他们就启程去城堡。

马车里没了位置，余山晴和莫妮卡也坐到了赶马车的位置。

余山晴反而觉得这里的位置更好，视野开阔，能看到被马车压过又弹起来的草，点缀在其中的小花，总试探着想停在马车上的蜻蜓，互相追逐的蝴蝶。

她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突然她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所以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银子？而是要换成粮食？不是更麻烦吗？”

送粮食，可既要谈价，将粮食搬来搬去，还要分装再送给每一个人，想想就觉得不值。

自从成为天赋者后，余山晴的心态就有点飘了，她觉得自己的能力变大后，就应该将时间花在更大的事情上，以能拯救更多人类为目标，以成为英雄为己任。

她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应该花在这一小撮人身上，而是去找下一个节点，毁坏下一个节点，反正悲剧的源头已经给他们解决了不是吗？他们的生活不会变得更坏了。

而最近的相处让她明白，束开诚绝不是那种磨磨唧唧的圣母，这么麻烦大概是为了信仰点？

果然，她问：“你知道宗教为什么会产生吗？”

余山晴思考了一下，“因为人们想完成自己的愿望却没能力实现，所以求助于神明？”

“那信仰宗教之后，他们的愿望实现了吗？”

“那肯定没有，都是骗人的。”

“既然没有实现过，那它们为什么没有消失？”

对啊，既然完成不了他人的愿望，只会骗人，那为什么还会存在呢？余山晴抱住脑袋，想不出来，脑袋疼。

“每日祈祷、戒律、礼拜、惩罚……痛苦也能让人产生信仰，而且比感激更多更坚定。今天孩子的回归本就让他们情绪激烈，这时给他们钱并不会让他们留下太深的印象。可当他们第二天来取粮食，情绪平息，意识到粮食的重要性。又走过这条长路，等待过后才拿到粮食，疲累和付出的时间会使他们愈加珍惜，对发放粮食的我们也会愈加感激，信仰点增加的就越多。”

听完她的这段话，余山晴代入了一下，她想说你们这么算计，就算不拿粮食，也不给你们信仰点。

但想想怎么可能呢，首先是免费的在这个时代算是昂贵的东西，只不过花费些力气就能免费得到，由此心生怨恨的人就少之又少；再者他们也不会有罗素夫人死了，她的财富就是无主之物，大家应该平分的概念。无论贵族怎么死，财富也会一直在上层流通，从来不会下沉。

余山晴托腮，叹了口气。所以……这是大人的思维？算了，多提问，少质疑，别嫌麻烦，跟着学吧，还飞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