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西西里冷得稍微晚一些,却比去年更冷。
但在这个寒冷的秋季,那个令庄园孩子都期待的,一年一度的盛宴即将到来。
“小安,你们家的苹果是不是熟了呀?我今天去你们家的时候顺便去了趟后院,苹果好香,都红了诶。”这是狱寺美耶的短信。
“安姐,摘苹果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啊!”这是山本佑也的短信。
首领府的后院有一个漂亮的鸟笼温室,模拟着温带植物喜欢的气温,里面当然也有不少漂亮的温带花卉,无论是女人们的聚会,还是孩子们的聚会,他们都喜欢来这里。
而温室的正中间,是一颗繁茂的苹果树。
据沢田纲吉和沢田京子回忆,这棵树还是沢田京子第一次来首领府时见到的。那时候后院年久失修,长满了杂草,种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它就掉进了草堆中努力生长,当时的笹川京子发现它时,它矮矮一颗,花朵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之后,沢田纲吉就专门为它打造了温室,期待着它能够结果。
而它的表现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沢田安有记忆的时候,每年的秋天,树上都会结出不少的苹果,而且一年比一年多。现在,每到丰收的时候,温室里就会被浓烈到刺鼻的苹果香笼罩。
每一个苹果都小小的,长得也不太好看。但是非常香,而且是非常鲜明的苹果的味道,沢田安从未吃过比它更苹果的苹果。只是它口感面软,至少她不喜欢这种口感。
但是,如果把它加上糖一起煮成果酱,那浓郁甜蜜又入口即化的感觉就是完美的。但这还不是它最顶级的形态。
沢田京子每一年都会用摘下的苹果做成苹果派。经过十多年的研究,大家都统一出了最美味的一种,是表皮是酥脆的格纹,内里是绵软的苹果内馅的苹果派。
此派一经问世,已经征服了所有人。庄园里的这群锦衣玉食的孩子就没有不爱吃苹果派的。而且那可是一年一度,只有秋季才有的限定美味,期待感,也是相当厉害的催化剂。
每到苹果快成熟的时候,孩子们就会来首领府帮忙摘苹果——现在可是一个抢手的活计,来晚了还没得摘呢。
总算,在下一个周末,这个万众瞩目的日子终于到了。
周六上午是沢田京子的上课时间,云雀恭弥和一平的女儿云雀奏会来首领府上芭蕾课,首领府的三楼的几个房间被打通,改成了一间非常专业的舞蹈练习室。沢田安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敲响了舞蹈室的门。
“小安!”沢田京子和云雀奏并排坐在地板上,看着女儿进来,沢田京子微微一笑,“你来找小奏吗?我们课刚好上完了。”
“嗯!”
听说要找她,云雀奏也扭过头望向沢田安,她今年九岁,有着漆黑的长发和蓝黑的凤眼,五官和云雀恭弥长得很像,小小年纪气质也和她爸七八分像,只是比他柔和不少。
“小奏,他们在楼下摘苹果了,你要去吗?”
云雀奏平静的表情立刻变得生动了一些。
“我想去!”她说。
“那快去换衣服吧!”沢田京子说,“今天就留在我们家吃饭吧,下午我们一起做苹果派!”
云雀奏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也带上了一丝微笑,她点了点头:
“好!”
说完,她就小跑着去换衣服了。
她真是非常可爱的小女孩。
等沢田安和云雀奏下楼的时候,温室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狱寺美耶和山本佑也两个最有劲头的人,一个在树上摘一个在树下接。
“哟!小安!小奏!”狱寺美耶灵活地在树上探出头和她们打招呼,她是狱寺隼人和狱寺春的女儿,继承了父亲灰绿色的眼睛和母亲酒红色的头发,只是侧边的一缕头发染成了银白色,不知道是不是致敬她爸的发色,但是沢田安知道狱寺隼人绝对为此高兴不起来。
狱寺美耶青春期后突然中意起了朋克打扮,即使爬树,她也化着小烟熏妆,戴着铆钉手镯和戒指,她用力朝她们挥手,“你们要不要来摘?把位置让给你们!”
“我不摘了,让小奏摘!”沢田安说。
苹果树的树枝不粗,让体重轻的孩子来爬再合适不过。云雀奏也不客气,她几下就攀上了最高的地方,坐在树枝上摘下了还没被狱寺美耶顾及到的苹果。
“小奏!往这边扔!”山本佑在下面举着框子示意。云雀奏松开怀抱,苹果们从空中落下,山本佑也准确无误地把它们全部接住。
“干得不错!”他向云雀奏竖起了大拇指。
山本佑也是山本武和碧洋琪的儿子。据说当年夫妻俩当年上了风太哥“彭格列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情侣排行榜”榜首,山本武和碧洋琪这么多年感情大开大合,从来都是如飓风般猛烈,倒是养出了山本佑也这个情绪还挺稳定的孩子。
他有一头黑发和一双黑绿色的眼睛,继承了母亲浓郁艳丽的混血五官,眉眼又如父亲那样英气。阴柔与阳刚在他的脸上完美结合,让他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在沢田安的世界里,妮娜如果是女生的颜值第一的话,山本佑也则是当仁不让的男生第一了。
温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沢田安帮着山本佑也将她们丢下的苹果垒好。等她们摘完已经成熟的那一批,一筐已经装满了。
“呜啊,这么多!”过来帮忙的李丽惊呼,“去年好像还没有这么多吧!”
“是啊,今年又结了好多!”
即使装得满满的,李丽依然轻松地把框子搬进了厨房,不过一顿午饭的时间,整个厨房就充满了苹果的香气。下午,庄园里的孩子基本都过来了,就连基本不来从来不参与大集体活动的六道轮回也到了,他正缩在角落和蓝玛一起打游戏。
蓝玛是蓝波的养子,是庄园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他蓝发绿眼,虽然是养子,但长得和蓝波很像,也的确和蓝波有些基因上的关系。
其实他很少来首领府玩。虽然沢田安也和他关系挺好的,不过……
罗西这个时候刚好从偏门那走进来,路过六道轮回和蓝玛所在的地方时,他大概是因为惊讶而停下了脚步。被他看着的两人很快也抬起了头,六道轮回一脸玩味,蓝玛则在看到罗西的那一刻冷了脸。
罗西立刻小跑着逃进了厨房。
蓝玛和罗西之间有一些无法解决的矛盾。最令人绝望的是,这与他们两个人本身无关。
就连沢田安都觉得,他们俩可能永远都只能这样了。
蓝玛转头看到沢田安在看他们,转头就露出了笑容,朝她挥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前几年因为这无法解决的矛盾,蓝玛还会迁怒罗西身边的朋友,现在他都不迁怒了。之前见面还总忍不住阴阳罗西几句,现在完全学会了如何把他当透明人。
他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蓝玛问。
“暂时还没有!”沢田安笑道,“你们先玩吧,到时候换手再找你!”
做十多个孩子一起吃的苹果派,光靠沢田京子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罗西负责给苹果削皮切块,妮娜负责配比和煮苹果馅,沢田安则在沢田京子的指导下揉面。
沢田京子挺享受烹饪的过程,也经常教沢田安如何做饭。在烹饪方面沢田安还挺感兴趣,也有点天赋,基本的日意家常菜她都能做,味道都还不错。
“再多加点黄油,嗯,对的。”沢田京子在一旁指导她,“要多揉几次,这样烤出来才会酥脆哦!”
“好!”
沢田安今年也是第一次上手做派皮,真正做的时候她才发现工序还挺繁琐的。
之前基本是妈妈一个人做,一定很辛苦吧……沢田安心想。
“哇,亚伯切的苹果好漂亮。”妮娜看着罗西切好递过来的苹果块,赞叹道。每一块苹果都切得方正均匀,连削下来的苹果皮都又长又薄,就像动画里画出来的一样。
“好厉害。”沢田安也从和面团的搏斗中探过头看了一眼,“不愧是罗西,连厨房刀都用得那么好。”
“还好吧,我之前在武叔家暂住的时候,也经常做做饭的。”罗西谦逊地解释。
“啊。”
沢田安想了想碧洋琪阿姨的手艺,的确,如果山本武不在家的话,也就只有罗西能做饭了。
“很好!这样的苹果煮出来的馅容易入味哦!”沢田京子满意地点点头,“妮娜拿小火慢慢炖就好啦,等煮出果汁之后再把肉桂和白糖放进去……”
苹果派的工序很复杂,但沢田安非常享受这样一家人在一起做饭的时刻。终于,将一条条派皮搭好,刷上蛋液,把两个苹果派送进预热好的烤箱后,三个人都成就感满满。
“哦!原来苹果派是这么做的!”
“没想到要这么久,还有点辛苦呢。”
“好啦!你们做得很好!我看着火,你们去休息吧!”沢田京子看了一眼烤箱,对他们说。
“是不是开始烤啦!”
还没等三人出去,就有替补探进了厨房,李丽欢快地举起手:“京子阿姨,接下来让我来熬内馅吧!”
“你可不要又一边煮一边全吃完了哦!”沢田安提醒,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李丽去年就有边煮边吃了半锅的前科。
“哈哈哈,我不会啦!”
“今年的苹果比较多,小丽煮的时候吃一点是没问题的哦。”
“好哦!京子阿姨对我最好啦!”
“我要来切苹果!”山本佑也自告奋勇地想替代罗西的工作,但被罗西摁住肩膀转了个身请出了厨房。
“我们去打游戏吧,你答应过我以后都不碰食物的。”
“诶!我只是切个苹果也不行吗!”
山本佑也继承了碧洋琪的料理天赋,虽然不至于摸到食物就变成有毒料理,但也从来没做出什么能吃的东西。
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别让他进厨房比较好。
厨房的工作就给了李丽和蓝玛,沢田安和妮娜刚进客厅,就被狱寺美耶招呼过去玩牌。
首领府一直以来都是孩子们的聚集地,因此,在客厅里为孩子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主机游戏、漫画、桌上足球、各类纸牌,应有尽有。
“对了,千树哥不回来吃苹果派吗?”沢田安环顾四周,发现还少了一个人。
“他不回来了。”狱寺美耶做了黑红色美甲的手灵活地洗牌,“说是瓦利亚那边有事抽不开身,还特意让我给他拿苹果酱他要拿回去呢。”
“那还真可惜。”
“不要为他可惜啦!小安你要什么颜色的牌?”
“红色的。”
“妮娜姐,你要什么颜色的?”
“……那就黄色的吧!”
“为什么叫妮娜‘姐’不叫我‘姐’啊!”沢田安吐槽,“我比妮娜还大诶!”
“啊,可能是因为小安没什么长辈的感觉吧。”面对她的抗议,狱寺美耶也完全没当一回事,转头问在看平板的云雀奏:
“小奏来玩牌吗?”
云雀奏没有抬头,拿起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我下一盘再来。”
“行吧,纯哥!来玩牌吗!”
笹川纯立刻放下手里的书:“我来!”
“……合着就我没有长辈的感觉是吧!”
和三个聪明人玩牌,结局自然是沢田安惨败。她垂头丧气地站起来,想离开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地方。
“小奏,想玩牌吗?”但离开的要求是,她得找到另一个人当替补。可是到云雀奏面前的时候,沢田安发现她好像很苦恼的样子,秀气的眉头都扭在了一起。沢田安扶着膝盖弯下腰,凑近她的脸,问道:
“怎么了吗?”
“遇到了一点难题。”
“我能帮你吗?可以看看吗?”
得到云雀奏的同意后,沢田安望向平板,当看到那奇怪的符号、数字和字母的混合后,她立刻弹起身,不敢再看。
“……是数学题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