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尘土飞扬，几百列队的士兵正挥汗如雨的训练着，他们有的握着刀枪，有的手里则只有木棍。

徐灵手握的是一把通过王善的关系，花银子向某个老兵购买的普通兵刀，七八斤的重量，在他能力范围内。

然而任谁挥刀半个时辰不停，哪怕他是支笔手臂也得酸。

刀抬起的角度已比最初低了不少，身上汗水滚滚，徐灵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身边有人比他先一步跌坐在地面，副尉沉着脸走来，二话不说直接上鞭子。

鞭子如同灵蛇甩到那人身上，那人嗷嗷惨叫着站起接上动作，副尉又甩了一鞭，瞪着眼看了一会才离开。

徐灵一惊，总觉得副尉转身前也看了他一眼，手上立刻又生出些力气来，呼呼呵呵地跟着众人一起喊。

一场训练下来，徐灵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要抬起来千难万难，倒是随地一躺就能睡着。

但他还没吃上饭呢，肚子的饥饿战胜了疲劳，徐灵拖着沉重的身子排队打饭。

到排队的地方，徐灵见到了司徒焱，对方身上也有黄土，却没有多少疲色，看起来比他强多了。

最初司徒焱也是和徐灵一般与一众士兵一同训练，但他的武器一看就不是军营里的普通货色，加上他天生力大，练了几回便被前来巡视的校尉看中，被单独领走了。

“排队吧。”徐灵接过司徒炎递来的木碗，有气无力地道。

被长官看重是有大大的好处，司徒焱其实可以去他们这类兵专用的帐篷内打饭，里面的饭菜比外面这些普通士兵的要好，吃的是干饭还有肉。

只是毕竟是开小灶，大家都是士兵，明面上是不允许区别对待的，所以食物不能带出去，门口还有专人检查。司徒焱吃过两会又和徐灵一起了。

双腿像是下了热锅的面条直不起来，在好几次膝盖打滑差点摔倒后，徐灵终于吃上了一口半温的稀粥。

来军营有十日了，普通士兵每餐都有一份杂粮粥，再加两个杂粮团，每五日会在粥里煮些肉糜，让辛苦训练的士兵们尝些肉味。

虽不能敞开了吃，也从未克扣过士兵的口粮，这一项算顶顶好的。

这里的杂粮粥比皇宫里的颜色更深，口感更粗糙，杂粮团里偶尔会吃到沙粒，但除了刚来那日王善带着的那次咽不下，往后每次徐灵拿到食物几乎都与众人一般狼吞虎咽，都是饿的。

将最后一块杂粮团塞入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徐灵耷拉着眼往帐篷里走，日中有两个时辰休息，他要回帐篷补眠。

走了一段路，感觉少了点什么，徐灵眯着眼回头，见司徒焱还在原地看着他。“走啊，你不用休息吗？”稍稍提高的音量急速地消耗着他的体力，徐灵的模样似乎比刚刚更加萎靡了。

司徒焱几个跨步跟上来，收敛了脚步跟在徐灵身边。“你是不是讨厌这里？”

“什么？”又向前走几步，徐灵迟钝地侧头，满脸迷茫。

“最近你都不怎么说话了。”司徒焱的目光紧紧落在徐灵面上，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好一会徐灵才听明白司徒焱的话，鼻孔重重喷出一股气，徐灵吊着眼盯着司徒焱，无精打采地道。“太累了，没力气说，我两辈子都没这么累过。”他说了一句大实话。

徐灵回到帐篷，倒头就睡，发出细微的鼾声，很快陆续回来的同伙用更大的鼾声回应他。

司徒焱将徐灵的身体摆正，躺在自己那侧，在混杂了刺鼻汗味和此起彼伏的鼾声下缓缓闭上眼。

上午的体能和兵器训练司徒焱进了精英组，下午的旗语和列阵他和徐灵他们是一起的。

正前方的旗手扛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旗面在风中展开，现出其上绣着的宜字。

三声鼓响，徐灵紧张地盯着前方的旗帜，等待它的指令。前几日他们都在学旗语，今日长官们要检验士兵的学习成果，全对的组下一顿吃肉，士兵们都牟足了劲要赢。

徐灵咽了咽口水，想要吃肉的决心让他的眼神变得坚毅。只要他们第七伙能全对，他瞟了眼身侧的同伴，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们突击了两个晚上，应该能做到的。

黑旗动了，旗杆带着黑旗挥向左上，是前进的意思。徐灵踏着步子往前走。余光瞥向身旁的同伴，全对。

黑旗左右摇摆三次后立住，徐灵赶紧停下脚步，被身后的人一撞，差点没立住。他愤愤地咬紧牙，真想转身给那人一脚。

那是第八伙的家伙吧，若是害他没通过，哼，少不得要让他长点教训。徐灵心中暗想。

前几个简单的旗语大部分士兵都顺利完成，接下来黑旗的变换速度加快了。

它向左上挥动后原地转圈，这是要加速。校场立即像蒙了一层黄纱，尘土铺天盖地。也是从这个旗语起，开始有士兵频繁出错。

有些旗语十分相似，像是转向就会先摇摆旗帜，再指向前进的方向左或右，接下来就和加速的动作一致，稍不留心就容易出错。

徐灵前后的队伍都有出错的，但目前第七伙的旗语都做对了，这让他心情激动。

已到了最后三个指令，只要他们能保持住，今晚的肉粥就进碗了。

徐灵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黑旗，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向前一栽，他下意识划动手臂抓住身旁的人稳住身体，虽没摔倒，两人却也都错过了旗语。

瞪了眼身后推搡的人，徐灵忍着气完成最后的两个旗语的动作，最终因之前那一载，也失去了吃肉的机会。

“你为什么推我？”宣布结果后，徐灵气呼呼地抓住身后那人的领子，恶狠狠地道。

“松手。”那人扯开徐灵抓住他衣襟的手，弹了弹衣服，又道。“谁推你了，你有什么证据？”黝黑脸上那双泛青的小眼在徐灵面上打量，似笑非笑。

“倒数第三个旗语若不是你推了我，我怎么会错过，还不承认。”被扯开的手掌发疼，徐灵握紧拳头，怒瞪那人。

原本周围渐渐散开的人又缓缓聚拢过来，第七伙的人都围在徐灵两侧，原本以为是他不小心出错了，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好明说，听到另有隐情立即不忿了。

“我就说平常老九练得最好，怎么临到头反倒出错，原来是你这小子。”脾气火爆的老三立即不干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自己做错了还想诬陷黑炭，怎么着，你们第七伙的想干嘛？”对面也站出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怒目圆瞪，一副要干架的模样。